铅笔小说 - 经典小说 - 候长生(NPH)在线阅读 - 亲眷

亲眷

    

亲眷



    按照亲缘关系来说,殷宓甚至该管姜桓楚唤一声舅舅。

    哪怕从未见过面,但是从姜王后收到家书时的怀念神色,和东鲁不断送来的奇珍异宝,小姑娘都很难对东伯候有不好的观感。

    “文焕哥哥离家八年,再度见到家人,定会高兴。”

    殷宓眉目舒展,没骨头似的靠在姜文焕身上,指腹从笼子缝隙中探进去,轻抚着雀儿柔软的羽毛。

    “是啊。”

    谈起家乡亲眷,男人神情也颇为怀念。

    他现在已经有了傍身的战功,心意相通的爱人,姑母贵为王后,马上又能见到阔别已久的父亲。

    甚至冷血些说,在大王献祭之后,继位的仍是他的亲表弟。

    只等他将来带着殷宓回到东鲁,继承自己的封地。

    一方安乐水土,应当是再为顺遂不过的人生。

    “万一舅父认不出你来,文焕哥哥可别回去偷偷哭鼻子。”

    殷宓稍稍昂起头,双眼笑眯眯,狡黠弯着唇,拿身边人打趣。

    男人面对怀中人,总是嘴拙,只是同样宠溺看着女人的笑脸。

    只是殷宓笑了会儿,眸中却漾起惘然的空洞,唇边的弧度也缓缓落下。

    “你们快要与父亲团聚,可祭天台,几乎已经建好了雏形...”

    等祭天台建成之日,便是父王自焚之时。

    姜文焕自然也知道殷宓的言外之意,不免神色也凝重起来,揉了揉女人的柔软发顶。

    “阿宓也不要心焦,近日已经有不少能人前来朝歌,想来很快便能找到解决之道。”

    话说到这,姜文焕不免又想起前几日听说的异闻。

    犹豫再三,还是接着说道。

    “听说有个来自金鳌岛,唤申公豹的异士颇有神通,说不定能为大王解忧。”

    只是也听闻,那人外貌行事都颇为诡谲,瞧着不像正道。

    “那他何时前来献宝?”

    殷宓没有注意到姜文焕面色的异样,有些焦急地拽住男人袖口。

    毕竟现下只要能解决祭天一事,无论邪修正道,都会是朝歌的座上之宾。

    “别急,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姜文焕向殷宓应承下,只要他来,便带着她去瞧。

    亲眼目睹,至少也能放下心来。

    毕竟申公豹已经进了朝歌城,想来面见大王的日子也不远了。

    就算他拖延时间,他和姬发鄂顺几个,也会掘地三尺将他带来。

    两人又靠在一处说了会儿话,其中大多,是由姜文焕在讲近日各式各样的所谓高人。

    其中大多,是滥竽充数之辈。

    “殿下,那我就先走了?”

    眼下哪怕两人感情再好,但毕竟还未将亲事定下,不好在一起待上太久。

    更何况姜文焕就算是休沐,也总要去东鲁质子的营帐去cao练士兵。

    见男人起身行礼就要离开,殷宓也随之起身,本还想开口为男人送行,体内却突然像燃起了一簇微小的火苗,将心头烧燎了下。

    “唔...”

    女人下意识捂住胸口,闷哼出声。

    “阿宓?”

    姜文焕见状哪还敢离开,伸手便想去搀扶神色痛苦的殷宓。

    “文焕哥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女人竭力维系着呼吸,偏头去看男人的时候,眸子已经染上潋滟的水色。

    一时说不清,究竟是这双眼,还是那一把带着几分娇嗔的嗓子更为勾人。

    姜文焕紧张的不行,又不敢抛下殷宓自己去寻巫医,但殷宓自己知道,灼烧感之后,便是蚁虫噬身般的燥热痒意。

    不过,反正姜文焕就在这...

    她与文焕哥哥相欢好,也早已不是一两次。

    自己也是乐在其中。

    女人顺从依偎在男人身上,小口小口喘着气,来平复胸中的刺痛。

    原本做好了直接将人留下的打算,但奇异的是,体内那簇张扬的火苗,却在触碰到男人皮肤之后,慢慢熄灭了下去。

    奇怪...

    殷宓眨眨眼,脑中有些发懵。

    原本这股异样的出现,就像是催着她与人亲近一般,怎么到了姜文焕这,只是简单的触碰,就完全没了感觉?

    就好像是...

    那个cao纵着的东西,并不想要将能量浪费在他身上。

    殷宓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奇怪的推论。

    “殿下...”

    “我去唤巫医,您先等等。”

    姜文焕见殷宓不说话,以为女人仍旧难受的厉害,心下着急,便想要搀着人回房,赶紧去请人来看。

    “我,我没事了。”

    殷宓见状连连摆手。

    “文焕哥哥,我只是方才呼吸不畅,现在已经没什么不适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姜文焕眼中的紧张仍然不减,甚至有更加担忧的趋向。

    男人常在军营,自然见过不少初时不在意,等真难受的厉害,已是虚疲的厉害的例子,只是殷宓不让,他也无法迫使公主去瞧巫医。

    只得再三叮嘱未病先防的道理,又说了一堆例子来企图让殷宓认识到身子的重要,方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殷宓居住的院落。

    关心是做不得假的。

    殷宓望着他离开时仍旧忧心忡忡的神色,心中温软,忍不住弯唇一笑,转头伸出手指去逗弄那只小雀。

    “雀儿,你说表兄这人,真要训起人来,竟连我都插不上话。”

    那玄色小鸟左右蹦跶两下,又用小脑袋去蹭了蹭殷宓的指腹,啾啾叫着,如同在附和女人的话。

    ……

    姜文焕走后,殷宓自己也坐回书案背后,老实温习起叔祖留下的课业。

    兄长殷郊奉命监造祭天台,几日都忙的不见人影,晚间殷宓唤人为兄长送去饭食,便去寻姜王后。

    明明东伯候要来朝歌,当是亲眷相见的好事,但姜王后玉雕一般端秀的面庞,却总叫殷宓看出几缕淡淡的愁思。

    可无论小姑娘怎样问,姜王后也总是浅笑着摇头,只说无事。

    陪着姜王后用过晚食,殷宓还想陪母亲再说会儿话,可看着女人略显疲惫的眉眼,还是默默将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