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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伊始，在政策的持续加压下，头部房企亘光率先爆雷了，对上下游关联企业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引发了产业链连锁爆雷。

    房地产市场熬过寒冬之后，持续寒冬。

    扇贝开始关闭门店，压缩组织结构裁员，地产策划组首当其冲，薛勇也走了。在一片惨淡中，赵锐居然升职了，在他的推荐下贺从书接了门店经理,虽然保底月薪也就涨了两千块钱。

    赵锐荣升之前，找她谈话。

    “你刚来的第一个月，薛勇私底下找我帮他一个小忙，尽快把你挤走，你在策划干得好，他担心你再回去抢了他的位置，”赵锐喝了口水，“可惜那个月你拿到了大单。”

    “你别看我，那会儿我俩都是平级，你刚过来销售，一个客户都没带过来，我肯定帮他。”赵锐对此毫无歉意，“我看你不像是能干销售的人，确实没想过你业绩会越来越好。”

    “下面这些人能说会道的，脑子都不如你，我看你把春江物流园的单都做成了，才推荐你上来的。”从书悚然一惊，赵锐倒跟没事人一样，“我在这个行业十来年了，有什么事我一打听就知道，咱出来是给自己打工，你不用担心公司知道。但是我提醒你，最好还是去注册一个自由经纪人，别被人坑了。”

    从书插了句嘴，“公司不是不允许吗？”

    赵锐啐了嘴茶渣，“公司没有这项代理，那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你也没有损害公司的利益是不是？你书读多了，有的时候胆子太小，干咱们这行的学历都不高，什么职业专业的，没有这个概念，胆子大，才能多挣钱。你要是不认识春江的人，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从书不置可否，收了赵锐给的名片。

    地产生意不好做，扇贝调整门店的业务重心，回到传统的租赁业务上来，从书自己要带客户不说，还得背门店指标，辛小姐邀请她周末一起看舞剧，从书没答应。

    晚上，辛小姐从饭局脱身，她喝了酒，准备叫代驾。

    走过广场喷泉的时候，她看到道边坐了个人，很像贺从书，双手撑着椅子，佝偻着背，三月的天还有些凉，她衣着单薄地独自坐在路灯下面。

    辛小姐决定过去看看。

    “喂！”贺从书被声音吓一跳，慌张抬头，看到辛小姐裹着风衣站在她面前。

    她的双手冻得通红，辛小姐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不冷吗？”

    从书站起来，萦绕在身上的沮丧情绪似乎也被辛小姐吓跑了，“还好。”

    辛小姐双手插兜，“事情办完了吗？还有事吗？”

    从书把长椅上的双肩包提起来，“没事了。”

    辛小姐摆弄手机，把代驾的单子取消，问她，“会开车吗？”

    从书有些不好意思，挠头，“会是会，但好久没开了。”

    辛小姐回，“会开车就行，走吧，送我回去。”

    回的是半山别墅。从书开车不熟练，慢慢悠悠的，在城里辛小姐还在旁边指点了两句，出了主城区，辛小姐彻底睡了过去。

    从书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拉开副驾车门，打算抱她上楼，手伸过去，辛小姐醒了，把人推开。等看清了人，才揉着眼睛问：“天亮了吗？”

    从书垂着眼睑看她，“没有，才九点多。”

    辛小姐伸手让她抱，嘟嘟囔囔抱怨道，“一个半小时，你开车慢死了。”她伸手去揪从书的耳朵，“看来以后要多让你开车。”

    从世纪广场回到别墅，从书的身体也没有缓和太多。辛小姐车上睡了一觉，没有那么困了，坐到沙发上才想起来，从书可能还没吃晚饭，喝酒误事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好有物业24小时服务上门。从书做了个简简单单的鸡蛋烩面，辛小姐凑上去分了一小碗，“嗯，是很家常的味道。”

    从书埋头吃面，“下次给你做。”

    辛小姐踹了她一脚，“不用下次，明早你就可以做了，煎两片培根。”

    从书似乎一直都是脾气很好的样子，“行。”

    辛小姐摸着吃饱撑圆的小肚子，站起来打算洗碗。

    从书大惊失色，从书受宠若惊。

    辛小姐按着她坐下，“没事儿呀，平时在家我妈做饭，吃完饭都是我洗碗。”

    从书把流理台上的水渍擦干净，“你怎么没和她一块住？”

    辛小姐调水温，“她帮我哥带孩子呢。”

    从书吃惊，“你还有哥哥？”

    辛小姐一边擦碗一边回话，“对啊，我嫂子不放心找的保姆，非得让我妈帮忙看孩子。她家两个孩子，特别闹腾，找保姆的钱还是我妈给的。我哥自己就不争气，被我嫂子拿捏得死死的。”

    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从书也不好跟着一起骂，只好转移话题，“那你爸呢？”

    辛小姐回答：“我爸早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从书懊悔   。

    辛小姐回到母亲的话题上，“以前家里的老房子被我哥卖了，他们两口子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妈买的。一开始说房子太大我妈自己一个人住着也孤单，说过去陪陪她，现在一家子都搬进去了。我妈想一个人静静都不行，所以上次才给她买了春江别苑的房，她还想再看看春江学府，那学区房欸！我一听有学校就不乐意，过两年我哥三胎孩儿上学就该看上这学区房了。”

    从书笑，唠叨抱怨的辛小姐格外生动可爱，“那你还看得挺远？”

    辛小姐回：“我这是未雨绸缪！你也学着点。”

    从书回：“我学不了，没钱给我妈买房，不过明年交房她可能要搬来和我一块住。”

    辛小姐问：“照顾你吗？”

    从书回：“不是，我爸妈老吵架，我爸前几年还家暴，现在不动手了，但是也爱吵吵。”

    辛小姐问：“怎么不离婚？”

    从书回：“离不了。”

    辛小姐问：“怎么离不了？找过律师了吗？”

    从书回答：“我妈不愿意，怕被人笑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话题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