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小说 - 经典小说 - 为权(强取豪夺1V1)在线阅读 - 合浦珠还

合浦珠还

    

合浦珠还



    起床时是中午,吃完饭,苏韫粗略收拾了几样东西,就已经快天黑。

    这件公寓不算大,刚搬来不久,东西实在算不上多,生活家具是现配,所以苏韫收拾得就特别快,只剩下一些要打包的首饰和包包。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并非重要的,苏韫犹豫着是否要带走,如果带走,那必然就会留下地址。

    走到落地窗边,城市的内设灯已然亮起,繁华而孤寂。

    她低头去看,楼下的安保车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凭空的一场梦,再也没出现过。

    于是苏韫还是松了心,打完电话后开始签家政上门的服务合同。填完给家政清理的单子,那边出了点小插曲,家政公司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苏韫手上还拿着收拾好的一份文件,是第一次搬来时的家政合同,旁边是准备收拾的几副首饰,红宝石被推到了最边缘。收拾到一半,电话来得匆忙,手上的动作没停,只好歪头,用肩膀抵住电话,贴着耳朵接听。

    那边耐心向她道歉,告知她员工将地址弄错了,想再一次向她确认现地址以及新地址。

    “Yes,   I   live   at   200   Amsterdam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后又问:“Okay   madam,   where   is   the   new   address?”

    苏韫犹豫了,那边也同样愣住,隔了三秒又问了一遍。

    女人随即将电话挂掉。

    过去长年累月的思绪紧绷和猜忌心,由于陆熠,再次出现。她太了解他了。

    挂断电话后,苏韫随意穿了件风衣打算直接下楼离开,在今天晚上之前,她得离开。

    然而门打开,苏韫却再次见到了那张可恨的脸。

    楼道里没有别人,又或许是提前腾了地方,诺大的走廊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立靠在墙壁上。

    陆熠已经换了身行头,褪去了正装,修饰得体的休闲白衬衫和西装裤,上领扣子散漫松掉一颗,那张脸轮廓分明,无处不露着傲慢和矜贵,像华尔街里的精英一样精于cao纵算计,却要更为耀眼。

    听见动静,陆熠抬起头来,蒙在阴影里的俊脸逐渐清晰,手里还夹着根快灭掉的香烟,地上零零散散掉了几根烟头,看起来呆了有一会儿了。

    没等说话,门当着面再次绝情关上。

    隔着一扇门,苏韫捂住胸口,紧贴着门板滑落身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为什么楼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苏韫脑子有些乱,起身走回沙发上喝水冷静。

    过去快三小时,门始终没有被敲响,安静到苏韫觉得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她试探地从猫眼里瞧。果然空无一人。

    似乎是有感知,门在下一刻就被敲响,苏韫吓得跌坐在地毯上,“你有病吗陆熠!”

    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一部分,显得沉闷极了:“你不让我进来,我住哪?苏韫,这是公事外交,我不能在美国呆太久,你把我关在外面,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苏韫深呼吸一口气,磨了磨后槽牙:“你爱去哪去哪,那么大的派头还会缺安置的地方吗?”

    沉默片刻,门外又道:“你真的要我睡车里吗。”

    “没人让你睡车里,你想去哪就去哪。”

    “行。”陆熠盯着门后退,“你真狠心。”

    三分钟后,门外再无动静。

    苏韫烦躁地将那条项链再次找出来,愤怒扔在地上。看见无名指的戒指,莫名来了火气,但怎么掰,这戒指就像长在手上似的,纹丝不动。气得她一口咬在手指上,疼得冒泪。

    混账,和他一样不要脸地胡搅蛮缠。

    出去是暂时没办法出去了,就算是报警,形势明了很明显。叹了口气,打算先睡一觉。

    回到房间,苏韫是带着怒意睡的。这一觉,竟无知无觉睡得昏沉,等再醒过来,人在飞机上。

    先睁眼,这场大床睡得有些奇怪,有细微噪音钻进耳朵,等视线清明了,苏韫才发现了不对劲。

    环视了几眼,震惊。这里不是公寓,是私人飞机上改造过的贵房舱。

    暖气放得很足,盖在身上的只有一件的白色薄被。苏韫低头检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换成睡袍,是谁不言而喻。

    而此刻,休息厅舱中,男人支着脑袋,正翻动文件。

    听见后舱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继续翻动着批文。

    贴身的警保匆匆过来,低头向他汇报:“苏小姐醒了,现在闹着要见您。”

    “不用拦着,让她过来。”

    “是。”

    苏韫踩着赤脚匆匆赶来,随手抄起一边酒台托盘杯子往陆熠身上丢,这种明目张胆的袭击行为,空乘小姐惊得颤抖,双手慌张地举起,生怕和自己沾上关系。接连响起噼里啪啦声,高脚杯在陆熠身侧碎了一地。

    “陆熠,你这是非法拘禁!”苏韫愤怒地瞪着他。

    动作太大,吸引了前舱的安保机组。匆匆忙忙赶来后,看见的是一副针锋相对场面。

    男人挥了挥手让众人撤下。

    “总司令……”贴身的警卫犹豫不动,生怕出现什么袭击意外。

    “下去。”陆熠看也没看他,冷冷撂下,“听不懂我的话吗。”

    “是。”

    虽撤下,一行安保只撤到后舱的盲区,能瞥见苏韫的动作,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人都散去,陆熠才起身朝她走去。

    身影步步逼近,还是那股居高临下的威压,等走到面前,苏韫干脆利落地抬手给了他清脆一巴掌,与昨天晚上位置相同,男人猝不及防偏头。刚消下去的红印再度出现。

    力气不小。

    “你混账。”苏韫咬着牙挤出。

    警卫们听见这一声,心脏提到嗓子眼儿,枪上膛,预备随时随地击毙目标。但刚一漏面,再次收到男人的呵斥:“下去。”

    场面再次安静。

    陆熠舔了舔唇角,回味了半秒口腔内的血腥味,转过头,抓着她手腕将人打横抱起扔在沙发上。

    苏韫吓得缩脚。男人向来阴晴不定,隔了那么久,苏韫觉得他脾气实在变差,心中更激起一阵恐惧。

    面前人蹲下身,踢开地面的碎玻璃渣,攥住她脚踝,细心地查看。

    guntang的手掌覆上,有些说不出的意味。顺着视线看去,苏韫这才发现,她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出了道口子。

    听见男人戏谑的声音:“苏韫,怎么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变,一样的磕不得碰不得,明明是你拿东西砸我,结果自己先受伤。”

    轻柔地抽纸擦去血渍后,他抬头:“苏韫,谁能有你娇气。”

    “不用你管。”苏韫一脚踹在他身上。

    没躲过蛮力,陆熠将她脚攥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挣扎几下,他起身吩咐医护过来。

    药箱拿来了,医护环视了地面一圈,瞥见女人垃圾桶里的纸巾,愣了愣。刚打算询问情况,结果只收到了留下医药箱的消息。

    苏韫看着他低头娴熟的动作,恍然想起了在军营时,两人的关系刚牵上,那时脚崴了,陆熠也是像现在这样,蹲在地上,低着头,细心地帮她消毒擦药缠纱布。动作却要比那时候轻得更多。

    时光荏苒,境况不再如前,现在怎么看,怎么说不出的感觉。

    包扎完,陆熠刚预备抬头起身,女人动了动脚。

    脚尖缓慢地撩拨着往上,挑起那张英姿不减的俊脸,她歪头,微抬眉尾,一副捉弄趣味的模样:“陆长官,啊——我现在不应该叫你陆长官了,是不是该叫你陆总司令?”

    她笑得勾人:“您这是做什么呢?多掉价啊。就算把我弄回去又怎么样?就不担心我再作乱?”

    在男人直勾深沉的视线中,苏韫缓缓俯下身,扯着他领口拉近:“别忘了,我可是差点儿把你从官位上拉下来,这样的祸水,你真的不害怕吗?”

    两人近得呼吸交织,气息暧昧纠缠不清。

    苏韫离他近在咫尺,陆熠微眯眼瞧她,克制不住地滚嗓,回勾住她下巴挑逗:“你肯愿意跟我回去,做什么都行。”

    呵呵。苏韫觉得他也真够昏庸了。

    “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卑鄙啊。”她冷笑一声,松了手,推开面前压近的男人。

    陆熠起身坐在她一侧,不以为然地揽过肩膀,亲昵吻了吻:“这不叫卑鄙,叫计策,更何况我已经给过你心甘情愿的机会了。”

    “你什么时候给过?”苏韫气笑了,“强迫非法拘禁和贩人也叫心甘情愿?你敢不敢让我下了飞机自己选择?”

    那是当然不行,下了飞机,凭苏韫的聪明劲儿,人影能瞬间蒸发。陆熠轻哼一声,挑眉睨她:“有什么区别?反正你迟早都会跟我回来。”

    苏韫冷静下来,反客为主,手指用力捏着他下巴:“所以你纯粹是故意的?你到底又设计了我多少局?”

    眼见人儿要开始生气,陆熠佯装叹口气,亲了亲她手腕虎口,认真思索:“这不叫——”停住,苏韫的表情开始僵硬。知道苏韫讨厌被算计和欺瞒,自己也保证过不会再有假话,于是陆熠改了口,“你觉得我会设计多少局?”

    “我怎么知道。”苏韫像只要暴怒的小兽,紧盯他。

    “好吧。”陆熠很无奈,摊手,“老实说,来这里我只干两件事。”

    闻言,苏韫拧了眉头,追问下去:“什么事?”

    陆熠似笑非笑地看她:“等你原谅,还有——”看着女人措乱的眼神,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在苏韫恢复清醒时,凑上前捏住她的脸亲了亲,绕在耳畔轻声:“带你回家。”

    “我说过我要原谅你吗?你太自信了。”苏韫不吃这一套,伸手推开他。

    “那没办法了。”陆熠笑了起来,“只能带回去,慢慢哄。”

    苏韫噌地起身,刚才凑得近,几句话扑得她耳尖发烫。

    四目相对,换成了陆熠仰视她。

    “混账。”苏韫只留下一句,穿上地上准备好的鞋子,绝情离开。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陆熠笑意渐深。

    同床共枕许久,让他们得以轻松剖析对方心思。刚才,苏韫是动容了。意识到这点,陆熠愉悦地捞过桌面的酒,重新接杯,一饮而尽。

    回到床舱,苏韫指尖都在颤。

    她坐在床边,思绪开始漫无目的。

    于陆熠,她不能否认,自己是动容过的,或许是他曾几经救她于水火之中,又或许是两人太过相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不该有的情分。

    可要她真的为了情分而再次回到漩涡,那么这丝情分就不值一提。

    一句重新开始始终萦绕耳畔,苏韫烦躁地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