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菩萨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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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管家把事办完了已经是晚上了,来书房找孟宴臣的时候,张妈看见了,告诉他眼下孟宴臣在叶子的房里。 徐管家闻言一愣,跟在张妈后面来了叶子的院子,张妈进了屋叫他,孟宴臣已换了身衣服从屋子里出来,徐管家刚要说话,孟宴臣指了指外面,两人出了院子。 走了一会儿,得了孟宴臣首肯,徐管家这才道:“那些袭击您的人都查清楚了,是董家的人,带头的那个是董家楠。他好像是从那些狐朋狗友那里听见了一些关于杜家小少爷和您的传言,认为是您” 孟宴臣脚步一顿,面上没什么变化,“警察怎么说?” “他们是袭击,您是自卫,周围很多人能作证。”徐管家跟在他身后,孟宴臣问:“刘玄怎么样了?” “刘玄的枪伤不在致命处,没什么大碍,做完手术修养几天很快就能出院了。”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这几天让他们收拾东西,过几天我们去上海。”孟宴臣站在梨树下淡淡道。 徐管家点头退下。 他小时候董家和孟家还没有决裂,两家是世交,那时候肖家还没有搬走,他和孟沁、肖亦骁、董家楠、顾小曼也曾在一起玩过。 只是世事变迁,童年玩伴长大了也能成为要至对方于死地的对手。 可他不后悔,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孟宴臣又回了叶子的卧房,和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免除她胡思乱想怨怪自己。 次日。 顾小曼上门看孟宴臣,“你真的一点事没有?” 孟宴臣坐在书桌前看工厂报表,神色淡然,“你看我像是有事吗?” “我爸听见消息还很担心,好说歹说让我过来看看。”顾小曼穿着洋装倚着椅子站在那里。 “多谢顾叔叔担心。”孟宴臣浅浅一笑,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做派。 顾小曼细细看着他,“孟宴臣,董家就这么一个独子,死在了你手上,你真不怕他们卯足劲报复你?” “有一句话,先下手为强。”孟宴臣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顾小曼。 顾小曼竖起大拇指,“够狠,孟宴臣,九年前董家就想过除掉你,那时候你也没这么狠啊,今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突然就想灭了董家,不止如此,还有杜家,之前更是与孟家毫无交集,你突然发难,我想就是董成民查清这一切也很难想象一向君子做派的你,会为了毁掉董家牺牲一个无辜的杜家。” 孟宴臣没有回答,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清楚地被顾小曼捕捉到,顾小曼心里一惊,孟宴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何时有过这么清晰的痛苦。 “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顾小曼道,“你没事就好,我得回家给老爷子交差了。” 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宴臣头又开始疼了,抽出抽屉,从那里拿出一个牛皮笔记本,轻轻抚摸着上面烫金的封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沁及笄芳辰”右下角是一行小字,“宴臣赠妹”。 笔记本是他花了大价钱定制的,质量上乘,即使经过了岁月荏苒,一如往昔。 物是人非。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一抬头忆君正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他悄悄将笔记放回抽屉,朝忆君招了招手,忆君走到他面前,被他抱在怀里。 “忆君怎么不高兴?” “府里的人在说你和叶老师的坏话。”忆君声音冷清。 孟宴臣看着忆君,顿了一下,“什么坏话?” “说你们一个寡妇,一个鳏夫,绝配。”忆君灵透的眼眸看着他道。 孟宴臣愣了一下,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忆君看着孟宴臣,疑惑道:“这不算坏话吗?” 孟宴臣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想来是孟沁出走后招来的仆人,不知道以前的事。 “张妈听见了,让她们不要多嘴多舌的。”忆君问:“你真的会和叶老师在一起吗?” “会。”孟宴臣斩钉截铁地回答,转而问,“你喜欢我们在一起吗?忆君。” 忆君点了点头,“谁会不喜欢叶老师呢,你配得上她。” 孟宴臣哑然失笑,摸了摸她的发辫,想想也是好笑,两个人一个是假寡妇,一个假鳏夫,看在好事的人眼中岂不是八卦。 午后,孟宴臣来看叶子。 叶子正坐在桌前看书,书页半天没翻,孟宴臣看出她是在发呆,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捂住她的双眼,叶子忍不住一笑,“是你,宴臣。” 孟宴臣松了手,坐在她旁边,“发呆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叶子回头看着孟宴臣。 孟宴臣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对着叶子,叶子一看上面是个极美极豪奢的翡翠戒指,叶子不懂什么翡翠的水色,也知道价值不菲,孟宴臣开口道:“叶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叶子脸上轰然就红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只是看着孟宴臣诚挚的面容,笑着点了点头。 孟宴臣一时间欣喜若狂,但面上淡定,笑着将戒指取出要给叶子戴在手上,叶子摇头,“我更喜欢你送我的手枪。” 孟宴臣眸色温柔得要滴水,“这不矛盾,这枚戒指是我孟家的传家之宝,一向要给长媳保管,算是个信物。” “太贵重了,放在我这,也怕不小心丢了。”叶子道。 孟宴臣心里察觉出有些不对,但是相信了叶子的理由,将戒指放回去,“既然如此,等我们结婚后一起交给你保管。我们去上海之前办完婚礼,好吗?” 叶子一怔,“会不会太快了,你尚未禀告父母,而且……”看着孟宴臣突然变得深邃的眼神,她没有说下去。 孟宴臣手里攥着盒子,替她把话说完了,“而且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是吗?” “我知道你们是一个人。”叶子拉住孟宴臣的手。 孟宴臣笑着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他们互相没有对方的记忆,只是一个躯体,怎么算一个人? 二人没有再说话,孟宴臣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叶子看出他似乎不高兴了,想要挽留,却什么也没说。 晚上,叶子端着小厨房做的点心来到了孟宴臣的书房,守门的下人也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没有通报就让她进去了。 孟宴臣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张妈,头也没抬,处理账目。 叶子将点心放到桌子上,柔声问:“张妈说你晚上没吃饭,饿不饿?” 孟宴臣这才抬起头,看着叶子下意识要勾唇,勉力忍住,语气带点硬,“不饿。” 叶子听出来还在赌气,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孟宴臣面前,“肯定饿了,我喂你吃,吃不吃?” 孟宴臣紧紧绷着脸,生怕笑出来,张开了嘴,吃掉了叶子手里的一块点心。 难得见他这么孩子气,叶子嗔笑了一下,把点心盘子放到他面前,“再吃一块吧。” 孟宴臣整双眼眸都柔了起来,脸上忍不住带点笑意,“你喂我。” 叶子无奈一笑,又拿起一块点心一点点喂孟宴臣。 孟宴臣的目光就凝在叶子的脸上,第一次觉得吃点心也很有意思。 与有情人做无聊事,再无聊的事也变得有意思。 那一盘六块点心就被孟宴臣就着叶子的手吃掉了。 吃完了,叶子又给孟宴臣倒了一杯茶,孟宴臣一手拉着叶子的手,一手将茶一饮而尽。 “不生气了?”叶子歪头看孟宴臣,眼里带着点调笑。 “你嫁给我,我就不生气了。”孟宴臣仰头,三十岁的人了,居然有点少年人的朝气。 叶子掏出手帕擦掉了孟宴臣嘴边的细屑,看着孟宴臣,认真道:“行,只要你高兴。” 孟宴臣从抽屉里掏出戒指盒子,打开盒子,将戒指套在了叶子的手指上,大小正合适。 孟宴臣站起来,凝视着叶子,缓缓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接吻,孟宴臣心里有些激荡的情绪。 叶子闭上了眼睛,揽住了孟宴臣的劲腰,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当天晚上,传来董成民自杀的消息。 孟宴臣和叶子带着张妈和忆君前往燕城汇云山拜菩萨,这是孟家人出远路前的风俗,徐管家焦头烂额地在府内一边筹措出远门的东西随行人员,一边筹措孟宴臣仓促决定的婚礼,照孟宴臣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大办,甚至想要登报纸昭告天下。 叶子觉得很快就要去上海了,太过匆匆,请些亲近人办一个小宴席就好。孟宴臣决定如叶子所愿。 孟宴臣这回出行带了很多带枪的保镖,一行人慢慢沿着寺庙前的台阶向上走。 深山密林静谧非常,只有和畅惠风徐徐刮过的声音。 寺庙大佛宝相庄严,伸手指天面带悲悯地看着匍匐在它面前的芸芸众生。 叶子跪在佛前,心里求佛祖保佑孟宴臣无灾无难平安到老。 她睁开眼起身,正对上一起站起来的孟宴臣,二人在佛前对视,恰好寺中的钟敲响,鸦雀飞起,阵阵作响。 孟家婚礼虽小,办得仓促却很热闹,婚礼当天晚上,两人拜了天地,叶子被扶到新房里,孟宴臣怕她劳累,也不让别人闹洞房,先去新房里给叶子摘了盖头,嘱咐几句,又给宾客们敬酒,徐管家拿着电报匆匆而来,在孟宴臣耳边说了几句,孟宴臣下了桌,从徐管家那里拿了电报。 从新加坡发来的,篇幅不大,语意简洁,从顾叔叔那里知道孟宴臣要娶一个家庭教师,训斥孟宴臣不懂礼数不知好歹,总之不允许孟宴臣私自娶妻。 孟宴臣哂笑了一下,直接将电报伸到灯笼里点着了,扔到了地上。 徐管家看着地上燃烧的电报,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孟宴臣的声音带着喝醉酒后特有的哑,看了一眼徐管家。 徐管家点头。 孟宴臣走到前院招待宾客。 没想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董成民的夫人不知何时混了进来,在婚礼上大吵大闹,指着孟宴臣的鼻子说着难听的话诅咒孟家的人不得好死。 顾叔叔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顾小曼拉住他要冲上去的身体,悄声说:“爸爸冷静,看看孟宴臣怎么处理。” 孟宴臣环顾了一下四周,或是眉头紧锁一副担忧,或是眉目含笑不怀好心,他摸了摸跑到他身边依偎着他的忆君,“忆君,今天我再教你一句话,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有人作恶太多,是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的,记住了吗?” 忆君乖乖点头,“记住了。”说完像看猴戏一样很有兴致地看着还在张牙舞爪的董成民夫人,“虽然作恶太多,但是一个孤寡老人在别人的喜宴上这么闹也太可怜了,徐管家!” 徐管家赶紧到前面来,“小小姐。” “给这个疯子拿五个大洋,再装点米面,让她走吧。”忆君说完了,徐管家赶紧指挥人堵住那人的嘴,把她拉了下去。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已经有人看着忆君小声议论,“不愧是孟家的种。小小年纪,行事就这么有章法。” 孟宴臣抱拳朗声道:“打扰诸位的雅兴了,还请回座,再奏歌舞,今日务必让诸位尽兴而归。” 一时间人群哄哄嚷嚷,回了座位。 戏台子上专门请的京剧名伶又开始演了起来。 新房内,叶子坐在床上听着张妈说着外面的事情,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