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十九殿下,让我承受你的欲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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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敏有些发懵,下意识地转头瞟了眼身边的王铮。 王铮双手抱臂,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瑶,唇边笑意不改,片刻后,他像是觉得无趣,面部表情一松,神情冷淡地落座。 谢不敏的情绪先思维一步,他忽然觉得身处冰窟,手脚发寒,又很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吧。 他再度投去目光,试图证明自己这个想法的荒诞,好让他放下心。 女子娇娇地捂住温润郎君的眼,唇瓣开合,若牡丹含露。 宋时清微微一笑,轻声道: “是公主啊。不要闹,有人呢。” 宛如一盆冰水劈头盖脸地浇来,谢不敏的脸色刹那间煞白,指尖颤抖,又迅速背在身后。少年郎那粉润的唇瞬间失去血色,眸光吹烛般熄灭。 王铮似笑非笑地望了眼他,将其狼狈姿态尽收眼底,隔空朝他举了举杯。 所有的逻辑在此时贯通,谢不敏回想起王铮方才总有意无意地提到宋大人,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想讽刺他。 可是,原来、原来,那位仙女一样的人物,是长乐公主么? 他、他居然爱上的,是宋大人的...... 翠竹一般的少年郎心灰意冷,连带着满心绝望都有凌虐般的美感,尖锐而刻骨,刺人心扉。 顾瑶收回手时,轻飘飘地瞄了眼四周,却被他那般神情给吸引了目光。 她好奇而充满欣赏意味地看着这位漂亮的少年,独独没有心疼,而是弯着唇笑,客气且善良地问:“你怎么了?” 宋时清睁开眼,睫羽蹭过她的手心。温和的眼眸恰好对上了谢不敏,只见对方脸色惨淡,关切道:“可是身体不好?” 谢不敏嗫嚅着唇,片刻后,做出懊悔的神情:“有些肚子疼......” 顾丹闻言,淡淡道:“无妨。下去吧。” 谢不敏神情惶惶,看起来像是怕被太子殿下责怪。 王铮便笑:“还真是个小郎君。现在人还没到齐呢,你去洗漱吧。” 谢不敏勉强笑笑,朝诸位作揖,先行告退了。 长乐公主坐在了宋时清身边的蒲团上,一股子黏黏糊糊的劲,似乎在比较她和奏折哪个更重要。 宋时清自然是不能给她追究的机会,放下奏折,笑道:“你认识谢监事?” 顾瑶心说原来这个谢不敏是个监事,宋时清还真会安排人,这得多大一个人情。 她随口答道:“之前去铸天楼的时候见过,瞧着跟你有点像。” 宋时清失笑:“他尊敬我,便以我为榜样了。” 顾瑶:“不过呢,他给我感觉呆呆的。虽然他还算圆滑,但就是特别不像官场的人,很奇怪……如此一来,就不像你了。” 宋时清略一斟酌,点头:“谢监事确实不像是世家出来的。” “不过他姓谢诶……”顾瑶朝对面的席位隔空喊了声。 “王铮!谢不敏跟乌衣巷有什么关系啊!” 王铮懒洋洋道:“没见过,应该是哪里的旁支。”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尽管周朝并没有这首诗,却也能差不多地概括出如今世家的现状。世家衰弱,皇权加强,不少因姓氏鸡犬升天的世家旁支显露原型。 而乌衣巷,便是王谢两家本家所在。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世家仅仅是与皇权相比有所衰弱,在皇权之下,依旧是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 王铮正是出自江南乌衣巷。 这种世家,十个小辈九个才,还有一个是废柴。 王铮就是典型的自甘堕落,因为他几乎是升无可升,一出身就站在别人的顶点。他是嫡系,父母的期望也是让他明哲保身,远离权势争端。 不然也不会逼着他娶李家小姐。 顾瑶有些失望:“这样的人物居然背景很简单嘛……” 宋时清浅笑:“我的背景也不如何呢。” 顾瑶闹他玩,抱住他的手臂:“你的背景是我——” 宋时清笑着侧颈,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顺着她的发丝,摸了摸她的发带:“嗯。” 顾瑶像是被顺毛的猫儿一般眯起眼,惬意道:“不过总按身份判别人是不可以的!” 宋时清抚上了她的耳畔,轻轻地摸摸她的耳垂:“对。” “这点我做的没有皇兄好。”顾瑶笑嘻嘻地拍起马屁,“皇兄才是真正的广纳天下人才!” 东宫的幕僚和臣子脾气各异,却个个宛如鸽子精转世,每个都想当最后出场的那个艳压四方。 总之就是越晚到的几位越诡异。 倒数第三个是天行的女官,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路过来的。 不过能当上女官的脸皮都比较厚,不然也不能容忍一些老大臣们的“女人如何如何”。 倒数第二个是顾瑶在东十二街见到的那位侠士。 他就是踩点过来的,估计本来以为他会是最后一个,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 大周胡人是可以当官的,不过同汉人一样要通过科举。 这位胡人满脸络腮胡,一张口就是标准儿化音,表示他走反了。 侠士:“……” 可恶,抢老子风头。 就在这种东宫迟早要完的氛围中,第八届全东宫代表大会正式召开。 先是一通相互恭维,比如宋大人如何如何出色,王大人如何如何牛逼。 宋时清笑吟吟地认出对方是谁,再精准地夸赞对方最近做的如何好。 王铮胡乱点头,嗯嗯啊啊对对对你也是,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他妈来这里干嘛。 顾瑶敢对天发誓,永安王府开会绝对不是这样的。 …… 永安王开过会吗? 陷入沉思。 由商业互吹开始,张公公清咳几声,尖着嗓子念道:“亲爱的各位官人、各位幕僚,尊敬的先生们。” 先生不特指男女,通用于学识渊博的人。 “欢迎你们的到来!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里……” 官腔打下来,一炷香都快烧没了。顾瑶听得昏昏欲睡,额头抵在宋时清肩膀上犯困。 终于,太子殿下开口了。 顾丹声线清冷,却宛如天籁: “开封上奏,治理黄河出现重大纰漏。” 那位歪果仁道:“太子殿下er,那个黄河er,原来不是由四皇子er管der吗。” 张公公道:“如今这四皇zer……子下落不明,百姓自然得有人管。” 女官道:“话是如此,但是这修黄河的那几位可都是四皇子一派的,轮不到我们来管,惹一身麻烦还讨不到好。” 顾丹道:“圣上明日会下旨,下派人员去督察和技术指导。” “孤打算推举宋大人当任副总督。” 众人都没意见。 顾瑶挑眉,心道:“永安王那边估计也差不多,等老子南下还得天天被宋时清盯着。烦喔。” 张公公继续掐嗓子:“还有天行大行官一职,赐断水宝剑,可先斩后奏,惩戒贪污。” 底下人面面相觑。 权力虽大,却是个得罪人的职务,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天行毕竟隶属皇室,站队的不多,要么就是身家全部依附太子,要么就是中立派观望,也不会为太子卖命。 这次清谈并非全是太子心腹,而是把明面上站队太子的人全部叫了过来。 顾丹将这些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波澜不惊。 那位女官咬咬牙,打算搏一搏。 却听王铮拨弄着桌案上的葡萄,悠悠道: “我。” 他笑眯眯地环顾四周,坦然道:“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吧?” 顾丹:“你?” 王铮摊手:“你们别想太多好吧,这不是今年没回家嘛,顺带着一路南下去江南带薪休假,免得又被念叨。” 顾丹微微颔首:“可。” 顾瑶心说:“太好了,快乐源泉也来了。” 还有一个纯技术的职位还没敲定,说是要好好考校一番。这种真正跟治黄河有关的职位反而不太重要,随时可以更换,也没那么急切。 这一切跟长乐公主没什么关系,倒是把永安王那的状况剧透了。 等散了会,顾瑶同宋时清手牵手走到回廊处赏风景。 说是手牵手,宋时清一开始不太好意思,只是任由她拉着他。 等到了无人处,顾瑶研究起了鸟笼里的两只蹦蹦跳跳的小鸟,宋时清反而轻手牵她。 顾瑶回头,对上宋时清的眼眸。 宋时清的眸子像水,清澈而温柔,宛如石潭浅波,可方才的那一瞬,像极了石潭从瞳孔处崩塌,光滑的石块分崩离析,露出了里面的深渊,一闪而过,暗流涌动。 他又再度温和地陈述道:“公主,我听闻,你昨晚……” 顾瑶一阵心悸。 她面上不显,道:“怎么啦?” 宋时清静了静。 顾瑶神经兴奋起来,浑身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却渴望触碰面前人的底线:“你吃醋了?” 顾瑶紧接着道:“女人的醋你也吃呀?” 宋时清当真把情绪掩藏地很好,之前整个清谈会都没让顾瑶察觉到半分。 他柔下声:“可能你只是觉得与太子妃关系好罢了,但是我确实是有些……难受的。” “之前太子送来的东西,我已经命人布置在隔壁。” 宋时清温柔而不容置喙地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是我不够好……以后你想怎样对我便怎么样对我,我会好好学的。” 宋时清轻声道: “……别人,不行。” 他不愿意顾瑶像对他一样对别人,所以他心甘情愿承受顾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