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夕阳下，暮色四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 顾意和李梓瑶告别后，准备去她租的仓库，是她专门租来放她的机车的，她不想让顾璟知道，因而悄悄进行。 “小意，你今天又不回家吗？” 程慕之从远处朝她跑来，赶忙搭上她的细肩，怕她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嗯。”顾意淡淡回答。 这一年来，他们俩的关系由于程慕之持之以恒的纠缠已经变得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在顾意和李梓瑶两人的闺蜜活动，这个人都会厚脸皮的参与，不过最后她们俩也就都默认他的存在就是了。 程慕之自从第一次知道她喜欢骑机车之后，初觉惊奇和佩服，后来慢慢察觉，顾意只有在心情极坏的时候，才会去明湖半山骑几圈机车。 “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听见男孩的话，顾意脑海中闪过昨晚，通明玻璃下的夜色里，那个女人和顾璟一起站在小区的花园里，昏黄色灯光下，两人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令她感到一种朦胧的暧昧。 但她还是撇撇嘴，不承认的回答，“没有。” 程慕之明显没信，搭着她的肩拉着她走，边走边说， “今天你也带我兜兜风吧，好久没有感受过A市的 夜风。” 却换来女孩不加掩饰的嘲讽，“你是忘记上次是谁坐我的车吓得嗷嗷叫了吗？” 那种丢脸的事程慕之当然不会承认，心虚的咳嗽两声，“那个人不是梓瑶吗？她吓得眼泪鼻涕都乱飙！” 顾意撇他一眼，没继续打击他，也就比梓瑶好了那么一点。 仓库厚重的大门缓缓上升，一层薄薄的细灰飘起，两人被呛得捂住嘴巴和鼻子。 程慕之的声音在外套厚实的布料后响起，带着嗡嗡声，“你下次还是把车放在我家的车库里吧，每天都会有专人给你擦干净的！估计你的车现在灰都铺了不知道几层了！” 顾意太久没来过这里，也没考虑到这个情况，最后两人收拾完车上的积灰，时间也很晚了，就没去明湖半山，她直接用机车把程慕之送回家，顺便把机车放在程家的车库里。 “你真的没事吗？” 顾意关切加无语的看着在草丛边，想吐又吐不出来的男生。 程慕之勉强站起身，回她，故作坚强道，“我没事，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意像是看穿了他的伪装，摇摇头。 “不用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程慕之差点就要跳脚，竭力证明自己，脸都憋得涨红，“我真的没事的，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 “真不用了！” …… 最后，顾意还是拗不过程慕之，由着他送她回家了。 两人站在顾意家小区大楼下，准备告别。 “你现在好点了吧。” 男孩心虚挠挠头，心里又为女孩的关心感到高兴，轻声说，“我都说了没事，你快回家吧。” 跟程慕之告完别的顾意，回到家，打开门的一霎，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客厅的顶灯没有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从阳台飘过来的浓重的烟味，阳台到客厅过道的门没有关，烟味随着夜风弥漫。 顾意一愣，意识到顾璟今天提前回来了。 她把书包随意扔在沙发上，朝阳台走去，皎洁的月光和烟头的火星光亮下，男人精致的侧脸线条若隐若现，有种不太真实的美感。 “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顾意带着忐忑问。 听见女孩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把烟按灭在阳台的扶手上，蓝白色的栏杆上立马浮现黢黑的圆点，一缕白烟升起而后消散。 顾璟转身看着女孩因不安而蜷曲的细指，微眯双眸，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我给你班主任打过电话，你们今天没有补课。” 顾意下意识就准备撒谎说她和梓瑶出去逛街了，可顾璟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也和你朋友打过电话，她说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男人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把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纳入眼中，像是猎人看着被自己圈养的宠物一般。 顾意被他这种眼神盯着，初感慌乱后，又觉得有些恼怒。 “我也不止有梓瑶一个朋友的！” 顾璟没有对她的情绪感到生气，声线仍旧冷漠，尾音却又像带着调笑，“哦，是吗？” “当然了！” “你的所谓朋友就是带着你三更半夜，夜不归宿吗？” 男人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俊脸带着异常的凛然神情，“顾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 顾意有一瞬间的语涩，接着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看到了程慕之送她回来。 “不是他带着我，是我硬要拉着他陪我的。” 男人因她的辩解和维护更加沉默，停滞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顾意有些害怕起来，顾璟对于她从来不是一个溺爱的哥哥，做错事该得的教训从来都不会因为她的撒娇而改变。 所以这次她不太想认错，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的那一番话也并不是单纯给程慕之辩解，只是哥哥的语气太过轻蔑，她觉得顾璟不只是在瞧不起程慕之，更像是在瞧不起她，因为在他心中，永远都把她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月光在两人背后，清冷洒在男人身上，更衬他的冷漠，黑发黑眸，一身烟灰色的西装不再整齐，带着些微的凌乱感，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今天罚站一小时。” 朝女孩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跟女孩擦肩而过的瞬间，停顿一瞬，而后步履不变。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女孩眼里盛满晶莹的泪珠，她倔强的忍住不让它落下，却还是徒劳，就像她对顾璟的感情，明知道不能，却依旧控制不住。 罚站一小时的惩罚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到底顾璟还是心疼她，以前她挨过更严重的打也不是没有。 顾意罚站完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时，发现手机里有好几通梓瑶的电话。 怕她担心，给她回了过去，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 “你没事吧，意意，今天你哥哥给我打过电话。”梓瑶关心急切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我没事。” “对不起啊，我准备说你跟我在一起来着，但是你哥的语气实在是太严肃了，我一下子就被吓到了，然后就说了实话。” “嗯，我知道，不怪你，我都不敢跟我哥撒谎。” “你今天晚上是跟程慕之在一起吗？” “嗯。” …… 李梓瑶听出她声音不对，安慰了她几句，顾意借口说想睡，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顾意颓废的坐在宽大的座椅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回想起哥哥今天与以前完全不同的冰冷气息，居然毫无出息的觉得性感，明明被罚的时候还委屈的不行。 “哥哥……” 女孩细细的声音从衣袖里传出，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半夜里，顾意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脑袋放空，双眼无神，一直都没有去睡觉。 于是，她做了一个大胆而又让她心颤的决定。 子夜时的月光已经很淡，只能凭借微弱的光寻找前进的方向，顾意没有敲门，直接转开门把手。 此时她穿着一身清凉的睡衣，刚一下定决心，她就去洗了个澡，爬哥哥的床当然不能脏脏的去。 刚洗完澡的她，赤裸的脚上还淌着水珠，胸脯起起伏伏的，看着板板正正睡着的男人。 自以为很小声的掀开丝被的一角，明明是一样的被子和床，她却觉得哥哥的格外舒服和温暖，带着清冽的好闻气息。 她动作小心的躺在男人的身边，小手试探着去抱男人的劲腰，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的胸膛上，嘴里还小声的叫着哥哥，不知道是害怕被发现还是希冀被发现。 直到，方才还睡得很沉的男人侧过身回抱住女孩，闭着的黑眸不知何时睁开的，利落的下巴抵在女孩头顶，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哥哥……”，顾意小小声撒娇。 “睡不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回来这么晚的。” 直到这时，顾意才意识到对她最严厉的惩罚不是诸如罚站或者小时候的打手板，而是顾璟对她的冷漠态度 。 “嗯，以后记得不要晚归。” “我知道哥哥今天是担心我，才会这么生气的。” 女孩还贴心的为哥哥找借口辩护。 但只有顾璟知道，他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在女孩身边保护，根本就不会因为她的晚归而担心什么。 女孩最终躺在男人温暖的怀里安稳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