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一次吃饭

    江喻杨用一顿香居收买了钟天乐。

    第二天戚尧他们约好在万象门口集合一起进去。天空晴朗，光线放大缩小着跳舞，戚尧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江喻杨。

    还是熟悉的暗色，不同的是跳脱的穿了一件淡色的外套。明亮的人穿亮色更显得耀眼。

    懒洋洋地蹲在荫凉处，一只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拨弄着新长出来的新叶，一根根压弯的嫩草被捋直。

    戚尧走到江喻杨身边时正看见一只巨型蚂蚁顺着江喻杨手中的碎草往上爬，速度极快。

    一道阴影投射下来伴随着淡淡的铃兰雪松，走神的功夫黑蚂蚁已经爬到了手背上，丝丝针扎的痛感从手上传来。

    本是可以忽略的感受无形中却放大了无数倍，江喻杨下意识甩了下手，蚂蚁跌落。

    “咬到了？”戚尧看着被甩下去的黑蚂蚁问道。

    江喻杨手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好像是。”

    “疼吗？”

    戚尧小时候也被蚂蚁咬过，夏天和小伙伴在草丛里玩过家家，采摘做饭的食材，蚂蚁顺着凉鞋爬上戚尧的脚，戚尧以为是小草痒痒的划过脚踝，却不想下一秒一阵刺痛从脚踝传来。

    作恶的蚂蚁被戚尧眼疾手快的抓到了手里，戚尧看到真容时蚂蚁已经奄奄一息，这是戚尧第一次杀生。

    “不疼。”

    怎么能不疼呢，戚尧记得小时候回家之后脚踝处肿了好大一包，痒死了。

    微风吹着云彩慢慢移动，荫凉是太阳最爱的午餐。江喻杨看到阳光快要晒到这里出声，“走吧，咱俩先进去。”

    “钟天乐还没来呢。”戚尧手伸作遮阳伞状放在脑门儿上。

    “他说让咱们先进去，他有点事。”江喻杨侧过身遮住太阳，脸不红心不跳。

    “噢，那走吧。”

    门口处的保安尽责的拉开玻璃门，凉风透入。江喻杨跟着戚尧走，戚尧走哪他跟哪，戚尧走得很自信指示牌都不带看一眼的。

    走了一会戚尧发现她晕在这玄幻的潘多拉盒里了，回头看江喻杨欲言又止，“呃，我找不到了。”

    江喻杨十分信任的跟在戚尧后面，闻言乐了出来开玩笑道，“溜我呢？”

    “没有，我记得是在这层。”越走戚尧心里越没底，最里面的影院都快到了。

    “没事，就当饭前运动了。”江喻杨找到商场巡航图，“走吧，还得往前。”

    江喻杨永远是安心的存在。小时候钟天乐他们几个在楼下玩，钟天乐犯贱没事就喜欢逗那群小不点，那会江喻杨他们也才刚上初中，也是毛小孩一个。

    那时候房地产兴起再加上他们小区又是新楼盘，没几天就会卖出一户，楼下碓着许多装修用得土沙子，乍一看还以为进了墓地全是坟头就差上面放张白纸压块石头了。

    那群小不点背着家里偷偷接了一桶水出来和稀泥玩泥巴挖地洞，钟天乐像是抓到把柄一样，叉着腰一副耀武扬威的劲儿指着他表弟，“你去小卖铺给我买个冰棍，不然我就把你玩泥巴的事告诉小姨。”

    表弟刚挖好的地洞被钟天乐的大脚震塌了，“哇——”的一声，钟天乐被吓了一跳，就连旁边倚着树脚踩篮球的江喻杨都被声音惊到。

    树上爬着的麻雀“唰”的一声忽闪着翅膀逃走了，生怕殃及池鱼，颤抖的树叶和掉落在江喻杨身边的鸟屎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表弟虽然是男孩子，哭得比小女孩还猛，声音直翁翁地往江喻杨脑仁里钻，堪比被唐僧念咒的孙悟空。

    钟天乐一见表弟哭了，心道不好，一般小的哭了，大的准没跑。

    “哎呀呀别哭了，让你大姨看到又该骂我了不让你去我自己去行不行，你玩你玩。”转头就溜了，完全是眼不见心不烦。

    走出去三米多还能听见表弟哇哇的大哭，钟天乐转头冲江喻杨合十双手拜了拜，意识是，江湖救急，我给你做牛做马。

    江喻杨说钟天乐下辈子肯定是个老黄牛，累死在地里的那种。

    冒烟的老冰棒叼在嘴里，钟天乐呲牙咧嘴地咬下一块冰烫嘴似得在口腔里翻动。奇了怪了，刚刚还哭得哇哇叫表弟，顺毛似的蹲在江喻杨旁边玩泥巴。

    后来钟天乐回家看见这小不点跑到厨房找他mama，奶声奶气地问：“大姨，为什么江喻杨哥哥不是我的表哥啊？”

    他妈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妈正摘着豆芽闻声笑了出来蹲下来，“我也想要江喻杨哥哥当我儿子，咱一会跟田姨说说去。”

    不怪戚尧心里没底，这家泰餐开在了影院里面，从影院里面镂空出一块地方。

    白色的吊顶倾洒下淡淡的黄晕，似有若无的薄烟飘荡在绿叶之上。

    戚尧前脚刚到，余笑予后脚就来了。

    余笑予和戚尧一块来的，她上周在万象买了一个耳机，回家戴上发现耳机漏电，打算退掉。

    戚尧本想着和余笑予一块去，余笑予看到江喻杨在门口等着，就让戚尧过去，说直接在餐厅见。

    戚尧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门口，余笑予在门口用眼睛巡视，戚尧挺起身手臂高举招呼，“这，这！”

    余笑予到了，坐到戚尧的旁边。“钟天乐到哪了？怎么还不来，不会还没出来吧？”服务员又递上一份菜单给余笑予。

    “我发微信问问。”江喻杨点开微信。【来不来吃饭了？】

    老黄牛：【？不是你不是说让我……】

    poplar：【我说啥，现在，立刻，马上，过来。】

    poplar：【懂？】

    钟天乐一脸懵搞什么，江喻杨也不知道戚尧在搞什么，他以为就叫了他和钟天乐，哪诚想还叫了余笑予。

    钟天乐磨磨蹭蹭，最后发来一条，【香居还算数吗？】

    ……

    饿死鬼吧你。

    【算数。】

    江喻杨收起手机，“堵车了，他让咱们先点。”

    菜陆陆续续上来，钟天乐也到了，看到戚尧旁边的余笑予，“呦，这不是……戚尧的朋友吗。”刚要蹦出口的话拐了弯。

    戚尧给钟天乐介绍余笑予，余笑予客气的和钟天乐打招呼，“嗯，戚尧的朋友。”

    钟天乐腿碰了碰江喻杨的腿，什么情况啊？江喻杨往旁边腿往旁边移躲开钟天乐，就是这情况，不会自己看？

    戚尧丝毫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椰香黄咖喱的香味在她味蕾炸开，泰国香米裹着菠萝的清爽在鼻间萦绕，剥好虾皮的甜虾白嫩弹牙，炸过的虾尾红润酥脆。

    戚尧叫余笑予也没别的意思，单纯就觉得她一女的跟两男的在外面吃饭有点别扭，正好余笑予又认识江喻杨，也不算陌生人。

    吃到一半戚尧突然想起来余笑予耳机的事问道：“耳机那事怎么说？”

    余笑予喝了一口西米露，透亮的珠珠裹着奶白，“退了，还挺好说话的。”

    对面两人不明所以，“什么耳机。”余笑予解释了一下，钟天乐拍着大腿说，“这事你找我啊，我表哥就是卖耳机的，什么牌子耳机好什么型号音效好，他门清儿回头我帮你问问。”

    说完夹了一块甜虾，“对了，你一般听什么类型的音乐，偏重音电子还是民谣轻音？”

    听不同的音乐用耳机也有讲究，有的耳机入耳的低音重音明显，听重金属会非常带感，而听民谣之类的轻缓音乐就会差那么一点意思。

    “电子多一些。”

    四个人的餐桌，余笑予和钟天乐晚到的对坐，戚尧和江喻杨对坐。相较于旁边相谈甚欢的两人，江喻杨这边就显得有点静。

    江喻杨发现戚尧吃到好吃的食物眼睛会放光，小嘴捣鼓地十分像小松鼠。戚尧察觉到江喻杨的目光，正准备送进嘴里的冬阴功汤停在了嘴边，戚尧眨了眨眼头微微偏了偏。

    看我干嘛，难道你也想喝。疑惑地把冬阴功汤碗往前推了推。

    戚尧往前推汤碗的动作在江喻杨看来像极了江源宁小时候护食的样子，明明不想给但碍于田瑞梅告诉他有好吃要和人分享的教养。

    江喻杨摆了摆手，身子往后靠在沙发椅背上，胳膊随意地搭到腿上。

    刚刚点餐的时候，戚尧犹豫不决既想喝冬阴功汤又想喝泰式奶茶，最后选了冬阴功汤，戚尧点完后江喻杨翻过菜单点了那杯泰式奶茶。

    从上桌到现在那边奶茶还没被动过，明晃晃的摆在戚尧眼前，江喻杨吃完了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刷手机，在戚尧第六次瞥向那杯奶茶时撞上了江喻杨带着笑意的视线。

    戚尧心虚地笑了一下，遮掩似的低头挖了一口菠萝饭。他怎么这么浪费，点了之后一口都不喝，真浪费。

    这样想着再次看向江喻杨的眼神就带着些怒气，但下一秒江喻杨就把那杯奶茶端了起来放到了戚尧的面前。

    “给你点的。”怒气僵在了半路，愣神的瞬间换上了甜甜的笑容。

    戚尧美滋滋的端过，“我喝不了，倒一点就行。”说着要把奶茶倒在没用过的碗里。江喻杨拿过碗，“直接喝吧，倒得哪都是。”说完把碗放到自己面前。

    过了一会，江喻杨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出来结账的戚尧。

    “吃完了？”江喻杨问。

    戚尧点点头，察觉到江喻杨是从前台的方向过来而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你结账去了？”

    江喻杨把手机放进兜里，点头，“走吧。”

    江喻杨伸手拦着路虚揽着戚尧，戚尧下意识转身跟着江喻杨走，“我请客诶，多少钱我转你。”

    离得有点近江喻杨又闻到了戚尧身上淡淡的铃兰松香味，“嗯，你请客我结账。”

    江喻杨觉着这话说出来多多少少有点暧昧了，谁知戚尧这大神经的没忘那方面想，“下次下次我挑一个贵一点的。”

    ……

    江喻杨不说话，戚尧又说，“我去前台看小票。”说着就要转身，江喻杨眼疾手快伸手拦了下来，哄着的口气，“520，转我520。”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瞎说，还举起了小票，“520.27。”

    戚尧觉得转520这个数有点奇怪，转了个521，输完密码看到发出去的转款数字才反应过来521好像也很奇怪。

    抬头看了一眼江喻杨，还好他没有什么表现。低下头后，江喻杨假装挡着的手放下微微翘起的嘴角露了出来。

    她居然发我521，她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