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琬 1

    很多年前，师父曾将古代妖妃昏君的事当做睡前故事讲给我与刘辩听。

    那时我和刘辩都还在隐鸢阁念书，童真烂漫的年纪，对这种志怪一样的史实很感兴趣。师父说：“夏桀的王后妺喜很美丽。有诗云：眉目清兮，妆霓彩衣。晶莹雨露，人之怜兮……但身为君主之妻，她纵靡靡之乐，焚天下之财，疲万民之力，是为失德。”

    或许是为让刘辩以后做个不太过糟糕的皇帝，师父又说：“夏桀狂悖。国之君主，当纳贤妇，轻美色……”

    我觉得这个昏君妖妃的故事还没到点子上，忍不住问：“师尊，妺喜只是个弱女子，如何焚天下财，疲万民力了？”

    师父沉吟：“妺喜每日要闻裂锦之声，玉碎之响，举国上下为讨好她，献瑶台、象廊、玉床、琔室，民力殚竭。”

    听起来真的离谱，我疑惑：“夏桀就痴情至此，都不劝劝他的这位王后吗？”

    师尊轻轻笑起来，漂亮的绿眼睛悲悯地注视年幼的我与刘辩，清澈嗓音宛若月下夜泉，“桀攻打岷山氏得到了更漂亮的美女，不愿再召见善妒的王后，何来管束。”

    刘辩还不觉什么，我却大受震撼，深深脑补出一个寂寞的王后因爱生恨，得不到帝王心就要败了他的国的狗血故事。

    直到后半夜，我都在为这个虐心的故事失眠。刘辩拉住辗转反侧的我，郑重其事道：“琬儿别担心，我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不娶你的。”

    是的，我堂堂玉树临风广陵王刘琬，其实是个女的。

    不过那时我还只是师父收养的孤女，他也只是何皇后嫡子，谁也不知道灵帝是明年殡天还是明二十年殡天，既然朝中未立皇太子，谁做下任皇帝还未可知。

    迷迷糊糊中踢了挤上床的刘辩一脚，我睡着了。第二天挂着两个大眼袋，面对师父师伯关心的目光，想起昨晚刘辩说的吓人的话，我哗地一下站起来，惊了窗上打盹的麻雀一跳。

    “师尊！”我将手举过头顶，大声说：“昨夜聆师尊教诲，琬儿心中百感交集，夏桀好色招致亡国，琬儿深以为鉴，特此立誓今生只有一位夫郎，如若负他天打雷劈！”

    刘辩怔怔地看着我，我瞟他一眼，知难而退吧师哥！

    师伯好玩地看着我们两个，蹲下身把我抱起来，拍着我的小屁股问：“好呀，小师侄以后想嫁给谁？”

    我咧开嘴，露出换牙期不全但蹭亮的两排牙，“琬儿要嫁给师尊！”

    师伯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师父则轻轻摇头，斥道：“胡闹。”

    其实小孩子不记事，说的话也没人当真，这件事本该过不了多久就湮灭在众人不大的脑海里。但因为师伯看到我就要念叨：“小师侄，成亲了没，不会还在等你师尊吧？”

    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被师父布置了加倍的作业，看到师伯就想找个洞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