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雏菊(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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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游澄安一如既往的比温向竣更快发现对方,她的脸亮了起来,却在喊了一个字后,慢了点想到两人现在的处境。「……师。」压低声音的语尾像是遮挡阳光的乌云,透露着沮丧。 惹人怜爱的表情。温向竣不知道多少次被这个表情掳获,最终栽了下去。 但现在不行了。 他像是没看到一样,疾步越过游澄安,按了电梯钮。 游澄安把身体转过去面对他,不过没有迈步,两人停留在不会被怀疑、尚且安全的距离。 「虽然这样说很奇怪,因为我们其实每天在学校都能见到面,可是我还是想说。老师,好久不见。」她轻轻地说,彷彿随时都会消失的轻,却又能刚刚好的传进温向竣的耳中。 温向竣没有回答,就像没听到一样。 「我不会占用老师很多时间,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说……」游澄安似乎不在意他的沉默,接着说:「我收到学校的通知,要找我过去谈一谈关于老师的事情,好像有人在网路上发了和我们有关的文章,现在在学校也很多人在乱传……不知道老师知不知道这些,既然学校都来找我的话,我想老师也应该知道了吧!」 电梯一直在上面的楼层兜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下来?温向竣心急的想。 游澄安彷彿没发现他的急躁,继续说:「老师帮过我很多忙,改变了我的想法,同学有时候会说我变得比较好亲近了,我想这都是老师的功劳。如果没有老师的话,我到现在还是个讨厌的人,虽然现在也还没变成多好的人,但自从老师把我从雨中带回来那刻,我就开始改变了。」 在温向竣看不到的地方,她将双手背到后头,习惯性的搅着手指。 「这几天,我在把雨伞收进书包里时、打开国文课本时、从镜子里看见头上的雏菊发夹时,在好多时候都会想到老师。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我在想到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开心,想着我喜欢的人是老师真是太好了,老师也喜欢我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游澄安就是这样,对于认定的某人太过执着,才会遍体鳞伤,但那个被她认定的人,却没有和她一起受伤的义务。 温向竣不小心转头了,还来不及掩饰,游澄安濛着水气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便映入他的眼帘。 她还没有哭出来,隐忍着的样子却更加可怜。 他寧愿她露出心死的表情憎恨自己,或是张牙舞爪的吵闹一番,就是不要装出受害者的样子。 自己对游澄安而言有多么重要,在向她伸手的那刻,他便清楚了。 他现在不想当那个人了,不想让游澄安如抓住浮木那般攀着他。不要再让他起罪恶感了。 现在望着她,他只担心两人在这里对话,会不会被其他人看到,拿去大作文章?想知道她在被约谈时,打算说什么? 「我不会说的。」就像知道温向竣想问什么一样,游澄安率先回答了。「我会否定我们的关係,我们只是学生和老师。」 她睁着眼睛,深怕一个眨眼,都可能让眼中的雾气化成水珠掉落。 「我喜欢老师,所以为了老师,我什么都愿意做。」她强硬的撑起嘴角,明明想哭,却笑了。「老师对我而言,就是这么重要。」 电梯终于来了,温向竣飞快的衝进去,没再多瞧游澄安一眼。 *** 游澄安惹上麻烦的事传得太大,叶茵即便没有特别注意,也听闻了不少。 被传得那么难听,不知道她还好吗? 同样身为女生,且对方毕竟是男朋友的亲戚,也见过好几次,纵使和游澄安不算熟识,她不免还是有些介意。 她斟酌着该怎么向齐峰洋开口,但想想,和这个木头说话不适合拐弯抹脚,便直接问:「游澄安她……最近还好吗?」 和游澄安有关的事,齐峰洋的雷达会准一点。他托腮,意兴阑珊的回:「她今天被学校找去约谈了。」 「呃,那好像、不太好……」 叶茵似乎从来没想过游澄安和温向竣可能真的有关係。如果可以的话,齐峰洋也希望他们俩真的清清白白。 「应该不会有事吧?」叶茵有些担心的说。 「嗯,应该没事。」齐峰洋回,手却不停挠脑袋,腿也一直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没事。 他已经知道游澄安会怎么说了。虽然不管是哪种说法,他都不喜欢就是了。 「你搞什么!」 遥想前几天自己听到她的决定时,真是恨不得把她敲醒。 游澄安只是坚决的点点头。「我和老师只是普通的师生关係,什么都没有。」 这是齐峰洋乐见的结果,要是让他主导的话,他会让温向竣更没有退路,反正他要保全的人只有游澄安──但这么做可能也会伤害到他想保护的人,他才会退一步,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实际听到游澄安这么说,他却觉得心里有股难以抒发的怨气。 「你和温向竣谈过了吗?」 「嗯,说过了。」 「是对话,还是只有你在说?」 游澄安沉默了。答案呼之欲出。 「那傢伙!」齐峰洋攒紧拳头,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事情发生至今,温向竣从来没有表态过什么,当游澄安整颗心向着他,思考该如何才能让他全身而退时,温向竣什么也没做。 这种人根本不用管他,让他身败名裂最好,要不然就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有瓜葛,如今事情勉强照着方案二走了,齐峰洋却高兴不起来。 游澄安太喜欢温向竣了,说那些话,难受的人是她。 而他不想看到她难过。 「你真的这样就好?」他讨厌自己得为了不乐见的结果劝说,但更讨厌看游澄安忍耐。 游澄安再度点点头。「这样就好。」 她让他想到战争片里面,为了心爱的人不受战火波及而慷慨赴义的士兵,不管眼前的路有多么艰难,也绝对不回头。他只好妥协。 这样的游澄安,温向竣根本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