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成年男性除夕之夜要陪老婆。
王杰希推开宿舍的门，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瞬间皱了皱眉。他将早餐往桌子上一扔，径直从某个邋遢的家伙身后走过，打开窗户，通风换气。 “阿嚏——”叶秋打了个喷嚏，正在施法的手一抖，牧师金银花一记瞬发治愈术直接刷在了Boss身上。 “方神……”中草堂众人狂汗。 “怪你们队长去，没事儿开什么窗户，冻死我了。”冒牌“方神”打下一行字，摘下了耳机，“王大眼儿你捣什么乱？哥可是在给你们中草堂抢Boss啊！” “我让你住我宿舍，并不代表允许你将它搞得像个火灾现场。”王杰希冷冷地说。 “把方士谦叫回来让他自己奶，哥不干了。”叶秋叼着烟往椅子里一摊，苍白的脸上尽显通宵之后的疲惫。 王杰希没说话，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个烟灰缸。 叶秋无奈地将剩下的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在频道里草草指挥了两句，拿下了幽暗森林的野图Boss。 中草堂玩家欢呼雀跃，会长天南星兴高采烈地清点着掉落物品，蓝溪阁和轮回公会还在混战，霸气雄图气呼呼地走人，几家欢喜几家愁，到处都充斥着荣耀网游中的常态。叶秋见怪不怪地望着屏幕，一只手伸向了王杰希带来的早餐，从食品袋中摸出根油条，代替香烟叼在嘴里。他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比起江浙一带的特色小吃，果然还是传统的豆浆油条更符合他的口味。 “微草食堂伙食不错。”荣耀教科书咬着金黄香脆的油条道。 “食堂早放假了，这是在外面买的。”王杰希淡淡地说着，扳过叶秋的脸，用一个煮熟的鸡蛋在他左半边脸肿起的部位滚来滚去，“你爸可真够狠的。” 叶秋无精打采地吹了吹豆浆，“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扛过枪打过仗，手劲儿大着呢。” “那你还回去找抽？”王杰希瞪眼。 “还不因为我那倒霉弟弟，说什么老妈得了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吓得我把全部存款拿出来买了张回家的机票……结果到家以后老妈啥事没有，反挨了我家老头子一顿臭骂，一言不合就吹胡子瞪眼，稍微反驳几句还被赏了一巴掌……”叶秋自嘲地笑笑，“多亏杰西大神收留，不然这数九寒天的流落街头，肯定要冻出个好歹。” “下一场比赛在初七，初六的机票，我已经替你买好了。”王杰希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刚刚给苏沐橙打了个电话，你这几天住这儿就行，什么都不用cao心。” “哦～～包吃包住包买机票，那怎么好意思。”叶秋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抬起眼睛望向对面，丝毫没表现出任何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必客气，你可以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王杰希剥开煮鸡蛋的外壳，塞进对方手中。 “陪聊天陪睡觉陪抢Boss？哥成三陪了？”叶秋挑眉。 “孺子可教也。”王杰希从椅背上摘下围巾，系好，“冰箱里有速冻饺子，茶水间有微波炉。我现在要回家一趟，晚上见。” “大年三十儿，你不跟家里人一起守岁啊？”叶秋嚼着煮鸡蛋问道。 “小孩儿才和家人一起守岁。我已经成年了，按照我们家族的传统，成年男性除夕之夜要陪老婆。”微草的魔术师说完，离开了俱乐部宿舍。 江波涛和黄少天组合抢Boss失败，最后只好帮蓝溪阁刷了个副本记录，在家长们的催促下离开了网吧。 晚上八点，江波涛吃过年夜饭，告别了姥姥姥爷，和父母回了自己家。老爸老妈一进屋就打开电视机开始看春晚，江波涛对此不感兴趣，抓紧时间洗漱完毕，关门上锁，登陆QQ。 【“您的小宝贝皮皮”已上线】 周泽楷从天黑起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手机，就等这条好友登录提醒出现，此时见江波涛上线了，顿时心花怒放。 您的小宝贝皮皮：晚上好小周，方便视频吗？ 联盟第一小哥哥：嗯[鲜花] 【“您的小宝贝皮皮”向您发起视频聊天】 周泽楷急忙按下“接受”，紧接着看见他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屏幕里，穿着一身暖黄色纯棉睡衣，衣裤上印满黑白相间的小企鹅。他第一次目睹江波涛如此家居的样子，看着看着就笑了。 江波涛见周泽楷望着自己笑，朝身上看了看，立刻明白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年新买的。”江波涛把手机架在写字台上，“粉丝们在不是总说咱们轮回队服像企鹅么？我妈听说了，非得给我选这个图案。是不是很幼稚？” 周泽楷摇摇头，笑道：“可爱。” “你喜欢？那让她也给你买一套吧，我妈说还有粉红色的。我记得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粉红色，正好咱俩凑一对，我穿企鹅哥，你穿企鹅妹。” 周泽楷连忙摆手说不要，他极度怀疑粉红色那套是女款，根本不可能有他的号。 睡衣的事暂且揭过，江波涛话锋一转，问：“晚上有没有好好吃饭？” 周泽楷点头，“在mama家吃的。” 江波涛微微蹙眉，忙问：“那你现在在哪儿？” “租的房子里。”周泽楷回答。 江波涛心中一惊。轮回的大部分队员都是本地人，平时为了方便训练住在俱乐部提供的宿舍里，双休日却是经常回家的。然而周泽楷，江波涛却从没见到他回过家。他原以为对方家离俱乐部太远，大概一年只有冬夏两个假期才回去，如今听对方说在“mama家”吃年夜饭而不是“我家”，他突然意识到周泽楷的家庭有些不同寻常。 “去年春节……你也是这样过的？”江波涛委婉地问道。 周泽楷点点头，对江波涛他没什么可隐瞒的，用一种缓慢而平和的口吻坦言了自己的身世。他不太会讲故事，阐述事实也说得断断续续，对方却听得很专注、很认真，让他有足够的勇气面对自己的过去。他告诉江波涛，自己正式出道之后在俱乐部附近租了个房子，自立门户，偶尔会回去吃顿饭看看mama，却不会在那个家中留宿。因为那里是mama的归宿，而不是供他停泊的港湾。mama、“爸爸”、mama和“爸爸”的孩子，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旁人再插进去便是多余的了。他的家不在那里。 江波涛耐心地听周泽楷说完，眼眶渐渐湿润。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周泽楷意味着什么，他不光是他的恋人、伴侣，还是他的父母、兄弟、亲人、朋友。在周泽楷的世界里，他身兼数职，承担着不同的角色，对方对他的依恋已经深入骨髓，而那种依恋也化为他自身的一部分，与他密不可分。也许，这种关系就叫做羁绊。 江波涛抹了抹眼角，抬起头，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小周，明年过年跟我回家吧。” 周泽楷登时一愣，呆滞了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妈她老人家可喜欢你了。”江波涛趴在床上，双手托腮望着屏幕中的俊脸，“前段时间我跟她说了你的事，母上大人很关心，总怕我欺负你，都不知道谁才是她亲生的。” “没欺负……”周泽楷小声说，面色微红。 “对嘛，我哪有欺负过你。你以后见了我妈一定要跟她说明白，可不许忘了。” “嗯！”周泽楷郑重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爸爸呢？” “老爸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你放心，老妈会负责搞定他的。”江波涛歪着脑袋，莞尔一笑，“我爸那人思想还是很开明的，就算暂时难以接受，慢慢也就想开了。而且他就是一老小孩儿，年轻时候也喜欢玩游戏，这么多年一直对游戏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可惜他荣耀玩得不是很溜，正好你来了教教他，只要让他认识到你的厉害，我们的事儿就成了。” 周泽楷听了哭笑不得，心说难道成功当上江家儿婿的方法是跟岳父大人切磋几把竞技场，打赢了就能娶到小江？还真是极品的求婚方式。不过既然可以养出江波涛这样极品的小孩，岳父岳母必然也要相当极品才行。他本来就不擅长语言攻势，靠嘴皮子根本讨不了江家二人的欢心，不如扬长避短用行动说话，让岳父大人认可他的实力。呦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得到江波涛的温馨提示，周泽楷的心情立刻阳光起来。于是两人开始放松地聊天，聊轮回和老家的天气，聊每一顿的伙食，聊熊孩子胖了还是瘦了，聊白天网游里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当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江波涛说周泽楷听，毕竟这才是他俩正常的相处模式。后来江波涛又让周泽楷带着手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视察枪王大大的生活环境，欣赏周泽楷家窗外的夜景，来来回回折腾一通人也乏了，不知不觉便失去了意识。 当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江波涛被一阵鞭炮声吵醒，这才发现自己睡过去了，暗自感叹熬夜的潜力不足。手机侧着支撑在枕边，右上角电池电量已经变成红色，江波涛拿过来放在眼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QQ视频仍然开着，周泽楷睁着一对熊猫眼望着自己，嘴角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了一声“早安”。 米娜桑不好了，轮回企鹅团的leader变异成大熊猫啦！发现这一事实的江波涛猛地坐起来，不由得大叫：“小周你没事吧？” “没——事——”周泽楷慢吞吞地说着，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低电量模式的电动玩偶，反应都迟了半拍。 “怎么搞成这样？难道你一晚上都没睡？” “嗯——” 望着周泽楷慢动作地点头，江波涛简直要抓狂了，“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我睡了你也睡啊，不然你就把我叫醒，陪你继续聊天守岁啊！” 周泽楷摇了摇头，逐渐恢复了正常语速，“就这样看着……挺好。” “好什么好！盯着别人的睡相看，一点儿都不好。”江波涛不满地说着，抓了抓头发，“你昨晚看了一夜，有没有看见我流口水？有没有听到我说梦话？” “呵呵……”周泽楷神秘地笑笑，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太过分了你！”江波涛怒。 “皮皮睡醒了吗？过来吃早饭！”门外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男性嗓音。 “跟您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叫我小名啦爸！”江波涛哀嚎。 “皮皮起床吃早饭！！！”江波涛老爸完全不管那一套，继续大声叫儿子，比闹铃还尽职。 “皮皮起床吃早饭……”周泽楷一边笑一遍重复，跟江爸爸来了个配合默契的二重唱。 “你们——”江波涛气死了，朝周泽楷吼了一句“赶紧去睡觉”，咬牙切齿地把视频关了。 真的要把周泽楷带回家么？总感觉跟他的极品老爸凑一块儿，未来前途一片黑暗啊。江波涛开始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