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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忌妒

    

第一章 忌妒



    2007年

    在这四季如春,常年均温不低于十度的临海城市里,这个夏天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机盎然跟美好,暖风抚面。至少是不像年少时的夏天是无忧无虑那般,是万物张扬跟朝气十足的,更不是了然可见的像个孩子。

    如此的此时,是带着成长的痛,把旧的皮囊给撕裂了的痛感,无法回头的长大的。

    这天,商容早上七点才刚回到北区的家中。

    她却有些的意外,她的丈夫方逮居然到这个点了,还没去医院工作,往常方逮总是早上五六点就出了门的,她心里虽然疑虑却没细想,只是按往常脱了鞋入屋。

    她的丈夫方逮是个工作强度之高的心脏外科医生,目前任职在市医院的外科部门,去年刚升了主任,所以一直都挺忙碌的。

    可尽管忙碌,方逮向来是个恪尽职守,很是谨慎认真的在对待他的患者跟工作的医生。

    所以她这才觉得奇怪,方逮怎么这个点了,人还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像是在沉思,甚至连她进门了都没发现,更别说回头了。

    可商容又担心,会不会是方逮今日身体不舒服,所以才在家休息了。

    "方逮。"

    商容轻轻地喊他,把手提包随便的放在沙发上,正想走过去抱他,跟他撒娇时。

    方逮却突然起身,就径直地走到落地窗旁,他双眼无神且异常冷漠的看着窗外那台银色的豪车远去,他胸口更是憋闷着气一样。看着窗外的严肃表情中,商容跟他说话时,他甚至没有半点松动的情绪,只有冰冷又冷清的态度。

    他这种无情又严肃样子,让她有点陌生。

    商容本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又或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道,方逮突然沉默无语的,就从身后拿出一瓶维生素的药瓶,他饱含怒意且连名带姓的喊她,

    "商容,结婚这些年,我事事爱你敬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护着你,但你就真的那么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商容一见那药瓶,就知道自己完了,甚至心绪乱的,连怎么开口跟他解释都不知道。

    因为她在年前拗不过方逮的期待跟渴求,便答应方逮在今年开始备孕的,可她左思右想之下,实在还没准备好当母亲的,因此才想了这种法子骗他,用维生素的药瓶装着避孕药,瞒着方逮说自己是在吃维生素,结果她一直都是偷偷服用避孕药来避孕。

    商容本来想解释的,可是方逮丝毫不给机会,只是把药瓶给放到桌上,脸上的愤怒跟眼里的决裂,更是她们在一起这九年来,从来没看到过的。

    方逮接着往下说,完全不给她时间整理思绪,然后不留情的说道:

    "明日下午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你签一签,然后我们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五年夫妻情份,就到此为止。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关系。"

    可方逮的话,让她的整个脑子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样,随后产生火花后的电流交错,便面临了炸裂,周围就只剩下耳边嗡嗡作响的回音,像是一条松弛的线,就突然之间就被硬生生的绷断了,能剩下就只剩下慌张了。

    她几乎无措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方逮是在开玩笑,是生气的对她故意说气话的,只要她撒撒娇,方逮肯定就不会生气了。

    可是,方逮完全不给商容机会,甚至没有回头,甚至绝情的拨开商容拉着他臂膀的手。

    "方逮。"

    被方逮拉开手的商容,委委曲曲的喊他。

    她就是不相信,那个从婚前到婚后,会那么爱她珍惜她的方逮,怎可能会不要她了。她只不过是还不想那么早生小孩,想多享受几年跟方逮的两人世界,所以才会瞒着他偷偷吃药。她不理解,方逮怎么会连解释都不听,就生气的说要离婚。

    方逮听见她委曲的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顿了下脚步,他无措的咽了咽喉头,更是故意不看她错愕到快哭出来的表情,可是他强迫自己拿起车钥匙直接转身就走,像是害怕自己看见或是听见她的脆弱,自己会突然心软,会不顾一切的失去自己自尊跟尊严而去拥抱,像是往常那样给她依靠,温柔的安慰她。

    可当方逮回到车里,他才反常的保持冷静,冷静到他直接发讯息给律师事务所,让律所准备拟定离婚事宜时,巍然不动的严肃表情,像是一尊雕像。而方逮向来在外人面前,就是这种形象,严肃冷静,不近人情,或者又说是孤癖难以相处的讨厌交际应酬,就他这种人,也就只有靠过硬的外科技术才有机会,能跟其他师兄竞争外科主任的位置。所以,可能连方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唯独在商容面前时,才是可以温柔,拥有自己最真实的样子,也是他向往的亲密关系。

    直到他想找自己兜里的火机时,才意外摸到自己兜里的蜜月计划纸条,看到上面写满了余生给他的蜜月建议跟计划。

    他负气的揉掉了这张纸条,才从强迫自己冷静的情绪解脱了出来,他神情近乎是空洞的,就只是呆坐在车上发愣,像是周边的希望跟氧气都被无形的黑洞给吞噬掉了一样,他觉得车里好闷啊,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溺水了,又像回到那间没有希望的屋子里,他甚至有点烦闷的想抽烟,去遗忘跟丢掉那种胸闷抑郁的感觉。

    其实,原本方逮是计划,在他跟商容结婚满五年的纪念日那晚上,就是在昨天,跟她讨论下个月的德国参加国际外科医学会议,他想趁机会带她去德国放松一阵子,顺便弥补了他们没度过蜜月也没办过婚礼的遗憾。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因为得失心的关系,这段时间总是阴晴不定还对她若即若离的冷淡,所以想趁结婚纪念日这一天,让商容重拾爱他的心,甚至他还买了礼物,学着给她惊喜。

    谁知道,世事难料。

    他回到家后,接二连三的证据,就直面的摆在他的眼前,这一切都让他溃不及防,一次又一次让他陷入自我怀疑。

    他在家里意外发现的男性手帕,还有这些日子里,总莫名有人赠送他妻子鲜花,甚至他亲眼所见商容跟那个男子一起去接林汀下课后,也毫不掩饰的走的相当的近,甚至有说有笑的,让路人也觉得他们俩才是夫妻。

    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连昨天的结婚纪念日她都能整夜未归,最后还是被外面的那个男人给送回到家的。就算是他不好,故意晚归失约,她也不用这样逞罚自己吧。直到他直到等待不了,才心堵开车出去找了她整个晚上,看着打不通的手机,整个晚上为她担心受怕,最后只能失落的回家。在等待跟焦躁时,他也闲不下来,就动手把家里的里里外外给打扫了一次,他想等着商容主动回家,跟她好好谈谈。

    因此,才会发现那一系列的证据跟她偷藏的避孕药,甚至洗澡拿衣服时,还发现连自己的新衬衣都少了一件,他更加恶意的想,该不会就是穿在了那男人身上了吧。

    可是方逮真是不懂,她怎么能那么对他,甚至会那么大胆,敢把外面的男人给带他们的家里来胡来,还拿了他舍不得穿,她替他挑选的新衬衣,她就那么容易给了那男人事后穿了。

    他的胸腔上下起伏,像是有头巨兽即将破腔而出,在心中对自己叫嚣着,商容本来就是他妻子,凭什么他得让给别的男人,因此在当下,他更是焦虑的,怕自己会因为生气而伤害她,他知道男性在某些时候就是头不受控的禽兽,在善忌或是不安,甚至是竞争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争抢掠夺,甚至产生想用暴力,来果断的终始一切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克制,强忍的克制,努力地回想她在他身边时,最喜欢依赖他的样子。

    可是投射在落地窗的事实,那男人体贴的替商容开车门打伞,商容看着那男人笑的如此灿烂如花,那融洽的样子,明显就是在提醒他,商容已经不需要他了吧。

    方逮一时苦闷负气的想,像他这种从底层上来的人,也确实给不了她想要的吧,她想要的,或许都在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身上了。方逮是知道那男人是谁,他听余生说过,这个男人是刑事法庭的法官,修养、出身、外表都是一等一的好,跟他这种没权没势的医生,明显是天差地的差距。因此他更是消沉又自卑的想着那男人跟商容才是同一种人,而介于两人之间,完全是他格格不入了吧。

    所以,最后他只能假装绝情却是仓皇无措的落荒而逃,逃离这个他曾经满怀希望跟给了他有个无限温暖跟光亮的家。因为,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但是再怎么爱,他都忍受不了被背叛的事实,一次又一次的像是大雨的淋在他的脸上,叫他连躲都没机会躲,只能浑身狼狈。

    只在踏出家门的那刻,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走出了只属于他的光亮跟温暖,从此的路,不论漆黑还是阴冷,都得他一个人自己走了这余生漫漫。

    再也没有,商容会带给他的那些温暖了。

    就跟他遇到商容前的那些日子,甚至又比之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