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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是哭不干的，王女的耐心却是有限的。

    可是王女要他佩戴器具，他有好好在听话。即便身处异国他乡无法一一配置齐全，他也在尽力去做。

    他不是一无是处，哪怕在天秦国，他也是学了许多侍奉王女的本领的。只是到了这个地方……

    环境太过陌生，王女一时疏离也是有的。对，对，王女不是讨厌他，至少不会一直讨厌他。

    秦书凝要出去走走，苏连锦想要陪着，无奈有孕在身。王女也不乐意他跟着，嫌他事多吵闹，苏连锦无法，只得悉心挑选了许多侍从近身服侍。

    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京城里可供女子消遣取乐的地方寥寥无几。仅有的一家溪云厅最初是闺阁女儿吃茶取乐的地方，后又因年轻气盛的青年少女们难以自持，渐渐便禁了她们来往，只许已婚妇人踏足。

    秦书凝走进，便见屋内陈设井然，丝竹淡淡，一片平和气息。

    “夫人可有约而来？”一婢女走上前询问，面上不闻寻常侍者的谄媚之色。

    秦书凝摇头：“无约。”

    “夫人见谅，无约便只能在外厅了。”那婢女微微颔首，正欲引秦书凝落座，便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打断：“嫂嫂？”

    秦书凝回头看，只见女子正倚在一男人肩侧，手腕虚虚撑起发髻，眼角眉梢透出红润的妩媚。

    她遥举一盏酒，缓缓送入嘴边，微微地抿了一下，红艳的唇在烛火闪烁下变得亮亮的。一旁男子拿起手帕擦拭她嘴边的晶莹，她顺势透过手帕捏了捏男子的手指。男子低头噙笑，她便站起身，一杯酒尽数饮下，声音清亮籁耳：“嫂嫂同乐！”

    她一心存着让王妃丢脸的念头，声音大得很，喧闹的环境静了一瞬，不约而同地转过来看两人。

    众目睽睽之下，秦书凝确实丢了脸。

    但她又实在无法当面生气。这是当今天子之胞妹，大孟国长公主，孟景祎。

    秦书凝颔首回礼，并不欲过多纠缠。她站起身便要离开，只是孟景祎没打算放过她。少女快步走上前来，她身侧的男子一踉跄，又很快悄步跟在她身后，恰好错了半步距离。他虽行色匆匆，却不见慌乱，反而有着不同一般的仪容。

    秦书凝多看了他一眼，他便更深地低下头，并没有上前的意思——看起来不是那位驸马爷。

    “嫂嫂改了口味？”孟景祎语气挑弄，脸上都是得意。她一向不喜欢孟景言，不喜欢他满脑子男尊女卑，不喜欢他能做的她却不能，更不喜欢……

    不喜欢他娶了名动天下的才女易灵，却无数次当众给她难堪。

    孟景祎一想起他那愚蠢的张狂样，就恨得牙痒痒，连带着也讨厌上了白长一双漂亮眼睛的易灵！

    她不是一向清高，最不愿意和我们这些人厮混吗？孟景祎气愤地想，年少时的惊艳挨到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一心只知道守着一个男人，空活成了一块腐木。她既然最在意那些规矩，自己也不必嘴下留情！

    秦书凝的记忆里原主没少被这个刺头讽刺。只是孟景祎实在让人恨不起来，论起来…也不过是个愤世嫉俗的小丫头罢了。乐得她高兴，若真跟她计较，她怕是会愈加起了兴致。

    秦书凝温声唤“meimei”，像哄自己皇姐一样：“嫂嫂新制了胭脂给你，正要送到你府上……”

    此时人群已然恢复喧闹，孟景祎被她一声“meimei”叫得醉醺醺的，霎时间脸竟红了起来。

    一旁男子轻轻牵了牵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眼神飘忽着无落脚之处，讷讷道：“嫂嫂…，我这就随嫂嫂去取。”

    男子一怔，唇角压下翻涌而来的苦涩，又不自禁地后退半步。

    留下秦书凝眉心突突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