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苏连锦怎么敢。他慌乱地摇头，他只是怕王女以后会讨厌他，虽然本就不喜欢他，可被厌恶的感觉父侍尝了十几年，他也跟着看了十几年。他是如此恐惧被妻主毫不掩饰地讨厌，以至于，在这样的逼迫下，他还是献祭般地点了点头：“奴…乖乖的。”

    秦书凝满意地笑了，她摸了摸苏连锦吓得冰凉而苍白的脸，低声道：“连锦，让我看看你的忠心有几分。”

    苏连锦痴迷地贴上去，感受王女手心的温度。那一侧面颊快速升温，在秦书凝手下红了一片，终于有了些讨人喜欢的迹象。

    秦书凝会纵容他偶尔的小放肆。她让下人取来一把消过毒的刀，温和地递到苏连锦手里，语气轻柔：“不需要太深，连锦，只要毁掉就好了。”

    苏连锦颤抖地接过刀子，刀刃的锋芒映在他的眼睛里，铺了直直的一束光。他的脸僵硬着东野不敢动，手心像是承受不住刀把的重量，反手就要摔到地上。

    被人握住了手腕。秦书凝的手不算大，却有力稳妥地把刀把圈进苏连锦的五指里环扣。苏连锦抖动着手指，握紧冰凉的木头，眼睛不自觉地上抬，斟酌王女的心情。

    秦书凝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她的目光锁在刀尖，又移向迟迟不动作的苏连锦，倾时便刺向了他的心脏。

    他该知道的，王女从不会在乎他。

    手腕不敢再拖延，缓缓上抬着，直到脸的边缘。苏连锦刚才还红润的脸色的冰得冷却下来，本能的顺从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让他迟迟无法顺着刀尖下滑。

    他不住抖动着嘴唇，试图说些求饶的话，却被王女不耐烦的叹气又逼回了肚子里。

    不就是一张脸吗？苏连锦想，不就是…一张脸吗？

    guntang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苏连锦手心向内移动，鲜红的血就和着眼泪下滑。温热的泪水混杂进冰凉的伤口中，脸上涌起火辣辣的疼。绽开的皮rou长出殷红的花，在雨水的冲刷下一点点蜕变成粉红色、浅色，是极动人的过程。

    秦书凝轻轻抚上去，被划开血rou的麻木掩饰了轻微的瘙痒，却无法遮掩那种苏连锦极其渴望的，温柔的触感。

    顾不得牵动伤口的疼痛，苏连锦讨好地露出笑容，甚至主动把受伤的地方送进王女手心，不顾一切地渴求被疼爱——即便是只有疼，没有爱。

    泪水已经停止，血迹却不断蔓延。腥味的鲜血流满了他的侧脸，甚至还玷污了王女的指尖。苏连锦不安地伸出舌头去舔，却被王女蹙着眉移开了。

    “太深了。”秦书凝低声道：“疼吗？”

    苏连锦心中惶恐，面上却还露出刻意而扭曲的笑。他轻轻摇摇头，低声问：“您喜欢吗？”

    确实有碍观瞻。秦书凝心中评价，不再是一张漂亮的脸。

    她站起身满意地摸了摸苏连锦的头：“真乖。不许包扎，等结痂了再来见我。”

    她抬腿欲离开，却被苏连锦轻微地拽住衣袍。秦书凝暼了他一眼，只听苏连锦小心翼翼地答：“小主子很乖，您要摸一摸吗？”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在两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他实在太渴望被妻主亲近，以至于下贱地，利用自己腹中的孩子求得王女的关注。

    孩子对秦书凝来说是个蛮新奇的概念，当然她对孕期的知识一无所知。

    秦书凝指使男人坐在塌上，拙劣地学着皇姐的动作弯下腰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她瞪了苏连锦一眼，有些孩子气地埋怨道：“骗我？”

    苏连锦连忙摇头：“快了，等伤好……”

    他话还没说完，肚子里的小东西像是感知到了母亲的存在，毫不留情地踹了苏连锦的肚皮一脚。苏连锦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疼得几乎窒息，却死死地咬着牙控制着声音，看秦书凝好奇地掀开他的衣服，手附上去摸了摸：“好聪明。”

    苏连锦附和着笑：“像您。”

    秦书凝满意地抬起头：“它会想我吗？”

    苏连锦对答如流：“会的，多见见您会乖一点。”

    事实就是他也不知道，但看王女的样子，像是有多陪他的意思，他当然不会错过。

    秦书凝傲娇地哼了两声：“那我住在这。你去让人收拾一间屋子来，连锦，孕期不能做吧？”

    苏连锦登时红了脸，像是抹了胭脂，他不好意思地答：“是，但连锦……”

    “你去找个侍人来。”秦书凝道：“你知道我的喜好。”

    苏连锦的自作多情像是笑话。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窘迫，却还是听话地答了“是”。

    很正常的事。苏连锦想，要不是到这个地方，王女或许都不会陪他…甚至可能都不会要这个孩子。所以他要知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