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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苑思行难得准时下班。他给千夜打电话,千夜说还在剧组。于是,苑书记让司机送他到拍摄现场。 远远的,便看见肖扬和千夜相对而立,距离很近。千夜似乎说了句什么,肖扬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肖扬将千夜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还摸了她的脸。 苑书记目光闪了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暧昧得有些刺眼。 回去的路上,苑思行坐在千夜的副驾驶沉默不语。千夜兀自说了一些剧组的趣事,也不见对方回应,便问他,“今天累了吗?怎么话这么少?以后累的话,不用来接我。” 苑思行扭头看向车窗外,“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和肖扬有说有笑的?” 千夜一愣,随即笑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苑思行抿抿唇,没说话,算是默认。 千夜:“不是,真吃醋了?没看出来啊,咱们苑书记还是个醋坛子!”她的玩笑,并未得到苑思行的应和。千夜侧头看他一眼,“你认真的?咱俩岁数加起来都快一百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 车里空气骤降,千夜有些不耐,“你也知道,娱乐圈就这样……我们没什么的。再说,他比我小了快20岁,我要是结婚早,儿子都有他那么大了……怎么可能?” 苑书记喉头滚动,闷闷地说:“他摸你脸干什么?” 千夜:“他摸我脸了吗?可能当时我脸上有东西……哎呀,苑书记,你心眼也太小了。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一个县委书记,心胸要宽广。” 苑思行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千夜与异性举止越界,却说得好像他小肚鸡肠似的,“总之,网上已经闹得流言四起,你自己还不避嫌……” 千夜:“避什么嫌?媒体的话你也信?还有媒体说,我是肖扬他妈呢,你怎么不信?思行,做我们这行,就是要活在大众的视jian下。观众喜欢什么,媒体就曲意逢迎。如果我刻意回避肖扬,媒体又会说,他俩恋情实锤了,同框都没交流,一定是做贼心虚。” 苑书记在正事上,思路很清晰,就算打口水仗也会坚持自己的原则。但是,在感情上,就弱势很多。此刻,他被千夜绕得云里雾里,可直觉上对方做得不对,却不想和恋人为一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 苑思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千夜:“我当然有数,只有你才是媳妇,除了你,都是其他人。” 苑思行:“谁是你媳妇……” 又过了两周,苑书记晚上快11点才到家,发现千夜还没回来,打她电话也不接。 正在这时,一辆汽车停在楼下,苑思行看到千夜被肖扬扶下车。他刚想下楼去接恋人,却看见千夜将肖扬压在车门上亲吻。 苑书记睁大眼睛,身体像是定在原地。这段时间,他尽量不去看网上有关千夜肖扬的传闻,也安慰自己,千夜是睿智的女性,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可是,他不想、不听、不看,并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事到眼前,他竟茫然无措。 良久,他推开房门,居高临下看着那两个人。先是千夜发现了他,猛的推开肖扬,歪歪斜斜上了楼。 走到近前,苑书记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千夜脸上满是醉态,“思行,你回来了啊?我刚才……咳……”她用袖子擦擦嘴,“那个……” 苑书记闭了闭眼,“你醉了,先回去睡觉。睡醒了,明天再说。”言罢,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千夜想拉他,却拉了个空,被关在门外。 第二天早晨,苑思行上班的时候,千夜还在睡。晚上,苑书记下班回家,千夜还没回来。 一连三天,两人都没碰面。苑思行一如往常的工作,傍晚自己做饭,一个人入睡。 再见面,已是第四天晚上。 千夜神色有些疲惫,“思行,对不起啊,最近剧组有点忙。” 苑书记紧抿嘴唇,“那晚的事,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千夜:“那晚……剧组的人一起吃饭,我喝多了……肖扬送我回来……就……” 苑思行:“你喜欢肖扬吗?” 千夜:“我知道,我说‘一切都是意外’,你肯定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也不会原谅……就算原谅,以后想起来也会耿耿于怀……” 苑思行被她气笑了,“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 千夜低着头,“我知道你是因为在意我,才会特别失望。我也没脸求你原谅……” 苑思行看着千夜泫然欲泣又悔恨交加的脸,心里生出一丝心疼,“你到底怎么想的?” 千夜抬头看他,“我自然是很爱很爱你……跟肖扬纯属意外,以后我也不会再见他了……”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苑思行叹口气,将可怜巴巴的千夜抱进怀里,“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千夜被他一抱,忽然淌下几滴眼泪,“这几天,我好想你啊,又不敢见你……思行,真的对不起……” 苑书记被她哭得心都要化了,他自己何尝不是日日夜夜备受煎熬?开始,他愤怒、伤心,甚至绝望,想不明白千夜为什么会那样做。随着时间推移,恐惧代替了其他情绪,他怕千夜真的一走了之。 现在,千夜在他怀里抽泣,他抚着恋人的后背,一切愤恨化为乌有。他是男人,应该包容她、爱护她,接受她一时的行差踏错。她是那样恣意的人,他爱她,且爱她的全部。 电影摄制组在闽西县取景四个月,千夜在上次意外之后,真的再没见过肖扬。待摄制组离开后,小城又恢复往日宁静。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苑书记和千夜甜蜜又平和的生活。 那是个傍晚,苑思行下班回来,顺便买了菜,在千夜的厨房做饭。 敲门声响起,千夜跑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长头发、戴墨镜、凹凸有致的美女。 千夜一怔,“你怎么来了?” 美女探头往里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千夜让开路,美女走进来,“收拾得不错嘛!” 苑书记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身上还穿着围裙。 美女摘下眼镜,一双美目扫视一圈,“好香啊!这位就是苑书记吧?我去,长得也太帅了!千夜姐,你说,要不是我把身份让你给,你能遇到这么帅的男人吗?” 千夜没什么表情,“我没给你钱吗?” 苑思行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冯玉?” 冯玉哈哈大笑,“苑书记你怎么这么聪明?”说着,用眼镜腿去挑苑思行的下巴,她这完全是出于职业习惯。 苑思行侧脸避开,后退一步。 千夜伸手推开墨镜,“你来干什么?” 冯玉:“你用我的身份,干了那么大一件事,保护清正廉洁的县委书记,让闽西几十个贪官落马,还顺手把富盈矿业的法人送进监狱。还不兴我来看看吗?要是知道苑书记这样高大英俊,当时,我说什么都不会收你的钱。” 千夜:“你到底来干什么?” 冯玉凑近千夜,“你把人家睡了个遍,还问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非常怀念你的味道,过来跟你再续前缘。不过,”她看看苑思行,“现在看来,三人行也不错……” 千夜闭了闭眼,心想: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苑书记突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几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将身心交付的人,是个男女不忌、没有任何下限的烂人。他一语不发,脱下围裙,便往外走。 千夜指着冯玉,“你给我等着!”拔腿追出去。 苑思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千夜吸取上次的教训,生生挤进门。 千夜:“思行,你别听她瞎BB,我真的……” 苑思行深吸几口气,还是觉得胸闷头晕,“我就问你,你和她……发没发生过关系?” 千夜语塞,咬咬唇,“我多给她10万,不睡白不睡……” 苑书记眼前一黑,后退几步。千夜拉住他,被对方一把甩开,“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千夜不屈不挠,从后面抱住他,“那都是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我现在收敛多了……思行,你别生气……” 苑思行冷笑,“呵,不睡白不睡……你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吧!”他曾经,一直害怕千夜接受不了自己雌雄同体的身子,是他高估了她的下限。“在你心里,有什么人不能睡?” 千夜:“你怎么能和她比?跟她,我只是玩玩。对你,我是认真的。”她以前的男朋友根本没有交往超过半年的,她能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为了一个人停滞半年以上,她都佩服自己了。 在以往频繁的性事中,苑书记隐隐察觉到,千夜对他亵玩的成分居多,他也没什么感情经验,没法比较。他曾说服自己,是他想多了,恋人只是精力充沛。不得不承认,一向思想保守的他,也会沉溺其中。如今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长久以来的担心,终于应验了。 苑书记的心,慢慢变冷,“你放手!” 千夜察觉到危险,执意挽回,“思行,我错了……除了你,我真的谁也不想要。”手指不安分起来,在他下腹和胸口揉捏。 苑思行再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虽然被干熟的身体不可避免出现反应,却仍旧将女人推开,“你以为,什么问题都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吗?” 千夜扑向他,“一觉不行就两觉……”总有睡服的时候。她紧紧抱住愤怒的男人,亲吻他的脖子、胸口,幻肢在他下体滑动。 苑书记终于忍不住,吐出胃里为数不多的残渣,迫使两个人分开。 千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苑思行擦擦嘴角,艰难直起腰,面色苍白,“你出去……” 千夜面色冷下来,“苑思行,你是不是当官当习惯了?对谁都颐指气使?” 苑书记气极,身上没力气,将一只茶杯扫到地上,“滚!” 千夜点点头,撂下狠话,“反正我也玩腻了,我滚就是。” 苑思行瞳孔骤缩,但见千夜转身摔门而去。 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往外扔,但求一击致命。千夜也不例外,她回到房中,暴躁的转了几圈。 冯玉听到他们的吵架声,“我没想到苑书记这么纯情?我以为当官的都是……”至少比千夜下限更低。 千夜发现她还在,眼神凶狠,“你他妈最好立刻马上消失,不然,我扒光了你,扔大街上!” 冯玉吓得一抖,二话不说,向外跑走了。 千夜压抑不住自己的烦躁,同苑思行相恋以来,他对自己向来百依百顺。如今,恶心到吐,她心里有些崩溃。 她想了半响,收拾简单物品,准备出去住几天,也让苑书记尝尝没有她的滋味。 然而,一连五天,千夜的手机都没动静。她也是赌气,干脆回到曾经居住的城市,先冷处理几个月再说。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有天凌晨,千夜特别想念苑书记,于是第一次拨通他的电话。让人意外的是,对方已经关机。千夜更睡不着了,她知道苑思行作为县委书记,手机基本24小时都会保持畅通。难道出了什么事?睁眼挨到天亮,早上8点半,她打向闽西县政府书记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响了十多声才被接起。 千夜:“喂,你好,苑书记来上班了吗?” 对方愣了愣,“请问您是哪位?” 千夜:“我是苑书记的朋友。” 电话那端:“您不知道吗?苑书记请长假,已经休息一个多月了。” 千夜蒙了,苑思行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他从未因为私事请过假,而且还是以月计算。连忙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对方:“我也不知道。” 千夜彻底呆住了,内心的恐惧逐渐升级,一刻也呆不下去,拿上手机,下楼开车直奔闽西县。她一口气开了10多个小时,终于在傍晚达到目的地——他们曾经的家。 她刚来的时候,房子直接租了一年,即便离开几个月,她的房间还保持原来的样子,只是蒙上一层灰,在夕阳的斜照里,显得朦胧又神秘。好像她一转身,苑思行就会从厨房端着饭菜走出来,对她说:你怎么才回来? 千夜又去敲旁边的房门,开门的却是一个女人。她说,她家已经搬过来有段时间了,上个租户的事不清楚。 此后,她又去县政府打听苑思行的下落,未果。托人在闽源市,甚至是省厅寻找苑思行,都犹如大海捞针。她找了两个月,也毫无音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