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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亲戚VS翻天覆地

    那天中午,吴克直接喝进了医务室。

坐在病床旁,看着那张黑得发紫的脸,沈蔓再次感叹命运的无常。

她明白,自己十有八九是被算计了。换做两年前,就算不拼命,也得从对方身上咬下块r"/>来方能解恨。然而,经历过陈逸鑫和周胤廷的痛与快,沈蔓终于能够冷静地看待有过交集的这些男人。

吴克坏吗?肯定坏,借由自己急于救出周胤廷的心情,骗她如此轻易地许诺婚姻。但若一定要分个对错,她骗人、骗感情,是不是更没有理由得到宽恕?

吴克好吗?无论是出于职业荣誉,还是仅仅想卖个顺水人情,毕竟都要拿命去拼,有求于人的自己,g"/>本没有立场去指责、去质疑。

如果说,一切都必须分清是非、讲明道理,她更愿意相信对方给出的理由,放弃追问那些无谓真假的原因。

入夜,男人呛咳着,试图翻身。

沈蔓从浅眠中惊醒,上前替他扶着身子。皮肤下,guntang的血y"/>在奔涌,烧热了烙铁般的身体,也焚尽了原本的犹豫。

“要不要喝水?”一边有节奏地替他顺气,一边将水杯递到跟前,女孩轻声的探问如同最温柔的梦境,令尚未完全清醒的吴克恍然失神。

在他背后垫好枕头,沈蔓小心地将男人放倒在床上,转身去浸湿毛巾。

月悬中空,值班军医在外间休息,勤务兵也被打发回去,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他俩。

这几年周胤廷偶尔也会在应酬上喝醉,她照顾起来已经得心应手。晓得酒醒了容易口渴,特意准备好温度适中的白开水,放在近旁的位置。毛巾拧干后还带着薄薄的雾气,敷在脸上格外熨帖,吴克不禁发出舒服的呻吟,哼哼唧唧的格外孩子气。

一通忙活下来,回头只见男人醉眼朦胧,靠在枕头上默默打量自己。

沈蔓将毛巾搭好,欠着身坐在床沿上,用手抚过他的额头:“还晕吗?”

“有点。”吴克沙哑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醉,尽管不太适应,但越过最难受的那个点,便只剩下酒j"/>制造的氤氲与慵懒,舒适得令人惬意。眼睛里、脑海里,尽是女孩聘婷的身影。

柔荑按在两侧的太阳x"/>上,力道适中地替他纾解隐隐的头痛。再坚强的意志于此时也无法抵抗,百炼钢成绕指柔,男人化成一滩泥似地倒在她膝头,满脸享受的表情。

“你这次过分了啊。”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洒在男人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沈蔓一边有节奏地按压,一边柔声训斥道。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吴克已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有睁眼,牵起嘴角:“非常时期,非常办法。”

尽管没指望他道歉,可也没想到会这样理直气壮,沈蔓觉得自己败给了这个无赖:“吴克,我跟你说,别后悔!”

那双眼睛突然睁开,仿佛探照灯般打过来:“我什幺时候后悔过?”

说完,他再次疲惫地瘫软,口中不忘发出指令:“……往下,对,往下用点力。”

沈蔓哭笑不得:“还大爷了是吧?”

男人闭着眼睛笑的得意:“叫‘老公’。”

这次,沈蔓没有理,而是用手抚过他的头皮,感知那如铜丝般g"/>g"/>直立的发梢。就像这人本身,顽强、不屈,绝无妥协的余地:“吴克,我不是好人。”

“正巧,我也不是。”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睡得更加舒服,整颗脑袋都枕在沈蔓腿上。

“周胤廷和我谈了两年,这次遇险跟我逃不开关系,我要对他有交代。”见对方没有反应,沈蔓继续道,“另外,我还有两个固定的男朋友,一个在q市当医生,一个刚刚参加选秀节目夺冠。总之,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

“嗯。”吴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一定相信,但说出来了心里有底。你觉得我疯了也好,不正常也罢——反正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

月光下,沈蔓轻声说起遥远的曾经,恍然如梦的记忆,蓦然回首的重逢,年少无知的冲动,不计后果的离去。这个在法律上与自己有着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如今终于知晓她的秘密,正如他们曾经彼此赤诚的身体。

因爱而x"/>还是因x"/>而爱,对于女人来说,可能是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题。她知道自己与吴克之间存在着彼此作用强烈的吸引力,这种天然而绝对的情感动因驱使两人彼此靠近,又因为不够了解、不够熟悉而分离。

过去这两年,她也会时不时地想起:烈日下的对抗、毋宁死的缠绵。男与女、情与欲很多时候都是合二为一、不可分割的整体。

承认吧,即便没什幺坎迈不过去,终归还是有人不可代替。

忘记、忘记,意味着忘一次,记一次。越是命令大脑不要去做什幺,贪婪的本x"/>越会与我们对着干。在这个荒凉而残酷的世界中,她想要的太多,能够付出的又太少,所以才会怀疑、会犹豫,会做出与本心相反的选择。

不需要怀疑,她相信对于吴克来说,自己的存在也是不可磨灭的感应。两人之间的羁绊如此强烈,以至于无需任何考证,就能确定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遇险后的第一时间向他求援,丝毫不担心对方的立场或动机。

男与女之间,原本就没有什幺其他的动机。

只是没想到,他会趁人不备,用婚姻这老套的办法捆住自己。

沈蔓原本不打算结婚的,这辈子欠了太多债,一笔笔还不完。若男人们愿意等待,她当然可以坚持。但若有谁试图放弃,她也没打算勉强。婚姻的背后意味着太多的责任与负担,上辈子她早已明了。

如果不是周胤廷身处危难亟需营救,如果不是吴克口口声声说麻烦,她怎会像没头苍蝇似的病急乱投医。

关心则乱,人这辈子总要犯下一两次致命的错误。

又或许,致命而甜蜜。

话音落定,很久,久到她以为男人已经睡着,却见他勾着唇角笑起来:“这些……你听谁说的?”

沈蔓愣了愣,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什幺听谁说的?”

“‘平行世界’、‘前世今生’这些的,你听谁说的?”他睁开眼,一双眸子晶亮如星。

“不是听谁说的,是我自己记得的。”她疑惑而本能地实话实说。

吴克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哦。”

那张黑脸终于忍俊不已,扭曲着表情大笑起来。

沈蔓意识到他是在嘲笑自己,当即又羞又恼地一阵敲打:“有什幺好笑的?!”

他身上尽是肌r"/>,打上去砰砰作响,也不躲不闪,就趴在哪里闷笑出声。若非担心动静太大招来医生,沈蔓恨不能抄上凶器,好好惩治一下这个自以为是混蛋。

又羞又恼的女孩站在床边,看着眼前的男人笑得打摆,咬碎一口银牙。

借着酒劲发了会儿疯,吴克终于缓过劲来,喘着气靠在床头,冲她伸出手:“来,你这个平行世界的家伙。”

沈蔓很想跺跺脚走掉,最终还是委屈地蜷缩在对方怀里,愤恨道:“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享受着软玉温香的惬意,吴克依然难掩笑意:“你真相信自己是重生转世什幺的?”

尽管已经对他的反应有了预期,沈蔓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没指望……”

“不不不,”身后的男人打断她,“我只是好奇,你因为脑子里不知真假的记忆,就决定了自己这辈子怎幺活下去?”

沈蔓回头看着他,似是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

“我们每个人都有记忆,都会对自己从何而来有界定。没错,这个概念会影响我们的自我认知,但真能重要到决定人生的地步吗?我不觉得。”

他的气息中还有酒味,言语却吐词清晰、逻辑严密:“你说‘上辈子’遗憾太多,所以‘这辈子’不想再亏待自己。我不反对你的结论,但理由太多牵强。做一件事情的原因,尽管大多数人不肯承认,但我认为有、也应该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想’。”

见女孩并未出言反驳,他说得愈发理直气壮:“国仇家恨、悲惨童年、前世今生,所谓的‘理由’往往只是我们说服自己的借口。既然有勇气作选择,就不需要这些粉饰太平的东西。那些‘因为所以’,不过是弱者自欺欺人的道具。想,就去做。没人能拦你,除了你自己。”

“……真他妈流氓逻辑。”却也不乏强盗般的说服力。

吴克没有理会她的论断:“别再讲这些。无论是真是假,你就是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别的人要幺接受,要幺滚蛋,管他去死。”

回过头,她挑衅地看着对方:“你是接受还是滚蛋?”

男人盯着她,深邃的眸目中闪烁着无穷的光亮:“我既然敢娶你,就不怕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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