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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殊途

    因宋渊多番动静,本来熟睡的沈鱼也便醒了。

她睁眼过来,见宋渊盯着手中锦囊,若有所思,便握了他的手问:“阿渊,这是怎么了?你见着张真人了么?”

宋渊听得沈鱼呼喊,才回过神来,又扶了她起身说道:“见着了。”

“那﹑张真人可有解救之法?”

宋渊闻言,便把与张了性于梦中相见的种种情状俱说与了沈鱼知晓。

沈鱼听罢,从宋渊手中取过锦囊,看着那内丹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有些路子霸道的妖怪,确实能吸取旁的妖丹以滋养己身……可你却是人,又怎能……”

宋渊醒来后想的也是如此,此番听得沈鱼所言,不禁叹了一息道:“这事我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不若去问问王掌教吧。”

沈鱼听得应了,便同宋渊一道梳洗了再去见王灵官。

王灵官原来也挂心宋渊之事,故而早就在外等着。此番见沈宋二人携手而来,却分不清二人是喜是忧,遂问宋渊:“如何了?”

宋渊听得,先把梦中之事说了,又把康云霞的内丹交予王掌教。

王灵官接过内丹,却是未发一言,兀自站起身来在屋里缓缓地踱着。沈宋二人知他正在想事,一时也不敢扰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王灵官面露喜色,说道:“宋见源,想来你还是命不该绝!”

宋渊闻言一喜,忙起身同王灵官说:“请王掌教指点迷津。”

王灵官摆了手,与宋渊一道坐下,说道:“人无五脏六腑,便没了生机。可妖却不同,妖化人形全凭一颗内丹。你虽则没了心,但有了这颗内丹想来也能保你不死。可是,你若用了这颗内丹,今后就算不得是人,约莫……”王灵官说着,却是指了指沈鱼道,“约莫同她一般。”

沈鱼听得,啊了一声道:“那……阿渊他可会同我一样有气杂之症?”

“岂止气杂?”王灵官说着笑了笑,“人妖本殊途,宋见源修的是道法,要取妖丹为用,谈何容易?幸而他本就同你修过,能化他物为己用。是故眼下有这妖丹在手,尚且有一线生机。只人用妖丹终是闻所未闻,也不知他用了后会如何……眼下不过是放手一博。”

沈鱼这厢一时听得这法子原来并无十足把握,禁不住便有些忐忑起来。

只宋渊那厢却想道:若我当初狠下杀心把康云霞打得形神俱灭,今日就不能以此妖丹续命,这大约便是师父挂象中所说的良心未泯了吧?师父彼时又说道机缘在怀中,想来除了指这妖丹,说的也是jiejie……若非同jiejie修习了,自己纵是得了妖丹也是得物无所用。

宋渊思及此,转脸见得沈鱼神色焦虑,便把心中所想同二人说了,“……想来有种种前因,方有今日的果。此事虽非万全,然而晚辈甘愿一试。”

王灵官听得,沉吟半晌终应道:“好,既如此……你把那妖丹服了,我来替你护法。”

宋渊闻言正要应了,此时沈鱼却抢先道:“等等!”

“jiejie?”

“这……阿渊,这事关重大,我们不得多想一想么?”

宋王二人听了沈鱼的话,知她这是关心则乱,一时未能立定主意。是以二人匆匆交换了眼色,王灵官便退出去道:“你们想定了,再来寻我不迟。”

等王灵官走了,宋渊便握了沈鱼的手道:“jiejie别怕,这可是师父亲自起的挂象,断不能出错。”

“可是……王灵官也说过人用妖丹闻所未闻,我﹑我不放心。”

宋渊听得,抬眼见沈鱼愁眉深锁,便摸了摸她的脸道:“jiejie从前说过人妖产子也是极罕见的。既能解你的气杂之症,于我定然也是有用的。”

沈鱼那厢见宋渊十分笃定,不禁问道:“你﹑你当真半点不怕?你要是用了妖丹,就是半人半妖了……这事可不能回转。”

此时宋渊却是叹了一息道:“有些事情,我从前未敢同你提起。眼下如此,也不妨与你说了……方才听王掌教说道我用了妖丹许会成了半妖……其实我不但没有害怕,还有点欢喜。jiejie说过岳母可是有八百岁寿元的,如此算来,便是打个对折jiejie也该有四百岁。只我却是凡胎rou骨,哪能陪你四百年?倘我眼下真能承了那三百年修为,同你长长久久,却是再好不过了。”他说罢见沈鱼还是面带犹豫,便劝道:“这事我前前后后想得清楚明白,倒觉着是命该如此。如今,我只担心一件事。”

“甚么事?”

宋渊听得,捏了捏沈鱼脸颊道:“我怕我成了妖怪,倒没有原来这皮相好看。jiejie可别嫌弃我。”

沈鱼那厢自是晓得宋渊有意逗她开心,便拍了他的手道:“山精妖怪中就数狐狸精最好看,你成了狐狸精还能不好看吗?”

此番宋渊见沈鱼神色松快了些,便抱住她道:“你说的却是不对,我觉着鲛人比狐狸精好看多了。”

二人如此玩笑了一番,沈鱼原来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末了,也同意宋渊去用康云霞的妖丹。二人既说定了,便起身一道去寻王灵官。

王灵官见着二人神色,便知他们已是立定了心意,遂点头说道:“你们既想好了,眼下便行此事吧。”

沈宋二人应罢,三人便一道挑了个干净的屋子去了。入得屋内,王灵官便嘱咐宋渊吞了内丹后如何以引动内丹,又如何把内丹中的真气化为己用。王灵官虽未曾修习,但他于道法上本就极有悟性。是以适才沈宋二人说话之际,他已把这借用妖丹之事,细细捋了一遍,再把心得教予宋渊。宋渊这厢本就聪慧,且又一直修习经法,此时便是一点即透。二人这般交换了一番心得,都觉此事可行。

宋王二人准备停当后,王灵官便与沈鱼说:“宋见源化用妖丹乃要紧关头,我在此护法。你也帮忙守着,莫要让旁人扰了我们。”

沈鱼听得王灵官所言自是应了,连忙执了含光剑在旁守着。

宋渊那厢在屋中盘膝坐稳,抬首见沈鱼握着剑,脸色绷紧,遂与她笑道:“jiejie莫怕。”他说罢,见沈鱼朝他点了点头,便从锦囊里掏出内丹,张口服下。

此时沈鱼亲眼看着宋渊吞了狐妖内丹,一颗心已是紧张得砰砰乱跳,似是要从胸中跳出。沈王二人这般提着心眼等了一会,却见宋渊腹间似是生了隐隐光华从衣衫透出。

沈鱼看得一惊,几要喊出声来。只她深怕扰了宋渊运功,又连忙伸手把嘴捂住了。王灵官那厢倒是镇定,只见他当下忽尔伸手往宋渊背心一探,又提点了宋渊几句。不一息,宋渊腹间光华便慢慢淡了下来。沈鱼如此在旁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竟见宋渊头顶处却是冒出淡淡紫烟。

此番沈鱼立时便察出那紫烟便是妖气——沈鱼修为虽不及王灵官等人,但眼下见得这般情状也知约莫事成了。果然等不一会,沈鱼便见宋渊睁眼过来,朝她笑道:“jiejie。”

沈鱼听得,定神一看,只见宋渊原来湛湛双目竟化为金色竖瞳。此时宋渊虽是笑意盈盈,却是掩不住眼中千般愁思。

一三七化形

沈鱼见得宋渊虽是脸上带笑,然而双眸却隐有忧思,还道他运功时出了岔子,心中一急便扑到他身边喊道:“阿渊!”

宋渊见状,笑着安抚道:“jiejie,我没事。”

此时坐在宋渊身后的王灵官也伸手过来,捏住宋渊手腕,探他脉息,未几却是松了口气道:“看着已是成了一半。”

宋渊听得,不禁抬眉问道:“只得一半?”

王灵官闻言,拍了拍宋渊肩头,“这三百年修为岂是容易克化的?”他说着便起了身,又朝沈宋二人道,“本来沈鱼得你剜心炼丹,也不必依仗缓解那气杂之症……谁成想这回却是轮到你了。”

宋渊此时听了灿然一笑,转脸又握住沈鱼的手道:“我就说了,命该如此。”

然而王灵官却是摇首道:“……若你非有心人,纵是命中有此机缘怕也会错过。”

沈宋二人听得此话,抬眼看去,却见王灵官神色郁郁,也不知心中所想何事?须臾,才又闻得王灵官道:“宋见源眼下既无性命之忧……你便传信把此事告知你师父罢。”

原来要沈鱼与朱灵传信也不是甚么大事。只因宋渊之事,沈鱼上回却是同朱灵大闹了一场,此事于她们师徒而言便是从未有过。眼下宋渊无事,沈鱼蓦然回想起当日种种,心底不免暗暗发怵。

“王掌教手里不是也有师父的蛛儿吗?我﹑我在这陪阿渊说说话……”沈鱼如此说着,又朝王灵官施了一礼道,“还是请掌教代劳吧。”

王灵官见了沈鱼神色,猜得她心中所想,失笑道:“随你吧。”他说罢便抬脚离了屋子,只留下沈宋二人在内。

此时宋渊听得王灵官走远了,方与沈鱼笑道:“大仙为了我俩的事情东奔西走。倘她知我有了续命之法,想来也是欢喜的,哪里会怪你?”

沈鱼听罢嗯了一声,转念又想起王灵官适才神态,便问道:“你真好了吗?为甚么我瞧着王掌教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此时宋渊闻言,却是抱了沈鱼道:“……他啊,他也是怕大仙怪罪。”

“啊?你说的是从前的事?”

“嗯,王掌教放不下从前的事,你没瞧出来?”

“他放不下又有甚么用?师父这样的性子是断不会原谅他的,”沈鱼如是说着,忽尔从宋渊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金瞳道,“怎么你现下眼里总有几分愁思?”

宋渊听得,不禁抬手摸了摸眼皮,喃喃道:“……是么?”

因宋渊也不知自己化用妖丹后成了怎么个模样,是以他便同沈鱼一道回去昨夜歇息的屋里,寻了面铜镜来照。待那铜镜一照,宋渊始见得自己竟是得了一双竖瞳,乍一看来当真状如妖兽。只他再细细一瞧,果然察觉自己双眸隐有忧色,却是有一番欲语还休的情态。

沈鱼那厢见宋渊对镜叹息,还道他不喜自己半人半妖的模样,遂劝他道:“阿渊,你现下的样子同寻常也没甚么不一样,只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宋渊此时未待沈鱼说完便先道,“jiejie难道不觉有些似曾相识么?”

沈鱼闻言,又把宋渊细细打量一番。只觉他虽是面貌未改,然而原来双目湛湛,如今却是两眼含愁,比之从前竟是多了些道不尽的勾人情态。沈鱼同宋渊虽已是亲密无间,可眼下这般瞧着,竟也看得心中一跳,有些不能自恃。

宋渊心中有事,见沈鱼垂了眼不看他,只道她正自寻思,不禁笑道:“jiejie……我现下的眼神不正正像康云霞看我父王时的眼神么?”

沈鱼听得又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她!”

“可不就是她……”宋渊说罢,不由自住便叹了一息——康云霞是他从前心心念念恨着的人,只如今自己身上却是与她有了断不开的牵连。

沈鱼此番见宋渊有些低落,想了想便扯开话头道:“阿渊,你好了便是天大的喜事。我还得把这喜讯告知星星还有阿萝,”她说着伸手便去拉宋渊起来,“你同我一道去好吗?”

宋渊虽知沈鱼是有意哄他,只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终是摇了摇头道:“我才刚化用妖丹,尚未能把其中真气运转如意,是以才露了真身。我这般模样走在街头,怕是有些吓人……jiejie,你去把我的事与见山他们交代了吧,也免得他们为我俩的事情挂心。”

沈鱼听得他竟不与自己一道,遂问道:“那你呢?”

“我要在此修炼……总得把这狐狸模样藏好了,才好出去见人。”

一三八离愁

沈鱼与宋渊几番波折才得了这一时安稳,是以沈鱼心中自是不欲与宋渊分离的。只她一则怕众人忧心,二则怕扰了宋渊练功,如此思前想后,终是遂了宋渊的意,独自去寻赵星等人。然而她离开赵家老宅之前却是先去了赵从炎书房之中,待见得赵从炎,立时便把宋渊之事同他说了。

赵从炎那厢听得宋渊无事,果然大喜,笑道:“想不到一夜之间,此事便有了这般转机。晈晈,你二人往后定能平安喜乐,白首不离。”

沈鱼闻言,心中欢喜。然而正要应声之际,却见赵从炎竟是变了脸色。沈鱼见得,心下微异,问道:“你……你是怎么了?”

赵从炎听罢,经了一阵踌躇,方问:“宋渊既好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就要离开灵州?”

此前沈鱼心中尽想着宋渊之事,也未及想到往后。眼下听得赵从炎所言,沈鱼想了一会才应道:“许是要走的……只灵州如今被伊王重重围住,想来一时三刻却是走不了。”

沈鱼语毕,彷佛听闻赵从炎幽幽地叹了一息,须臾方道:“是,眼下尚有伊王……然而灵州之围一解,该走的还是要走。”

“那你﹑你是不是……”

“自然是的,”赵着炎颌首应了,“你与宋渊本是人妖有别,如今却是殊途同归。然而我同你到底是阴阳相隔,去那黄泉路前能见你一面已是上天见怜。待你同宋渊离了灵州,我自然——”

赵从炎此番话未说完,沈鱼只觉心中一紧,遂抢先应道:“我还没走呢,此事以后再说也不迟。”她说罢,也不待赵从炎答话,便与他匆匆辞别,只道要赶着去见赵星。

因赵从炎之事,沈鱼原来满心的欢喜便淡了不少。只想到离了灵州,今生与赵从炎再无相会可能,沈鱼心中不免生了许多离愁别绪。她如是边走边想,未几便到得赵星住处。只沈鱼在屋中寻了几遍,却未曾见着赵星人影。因在宅中也不见苏玫等人,沈鱼又怕前去军营会与赵星错过,她便盘算着待在二人之前同睡的耳房中相候,等赵星回来。

接着沈鱼于耳房中等不一会,果然闻得人声。她想到是赵星来了,立时起身相迎。未几便见徐见山与赵星一道来了。

“jiejie,你来了!”

沈鱼闻得赵星招呼,先是笑着应了,只见她神色有异,又问道:“怎么了?你看着似是有事?”

赵星那厢听得,却是立时敛了神色。只她待要开口之际,徐见山已笑着道:“最近米粮紧张,她才有些担心。刚刚我们已商量着从别处调些米粮过来,并无大碍。”

“哦?”沈鱼闻言,见赵星眼光闪烁,又拉了她的手问,“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赵星应罢,又问沈鱼,“jiejie与宋大哥久别重逢,怎地得空来见我?”

沈鱼此番听见赵星提起宋渊,便把宋渊于梦中得张了性指点,已有了续命之法等事说予徐赵二人知晓。因宋钊与康云霞纠葛毕竟乃长辈阴私,沈鱼说道之时便把这节略去了。

徐赵二人听闻宋渊眼下已无性命之忧都是大喜,赵星更是笑道:“宋大哥经此大难,定有后福……jiejie,原来有这喜事,我们该好好聚一聚的。只如今宅中事多,过两天我和玉山哥哥再去寻你和宋大哥好么?”

“事多?”沈鱼听得,皱了皱眉问,“就是那米粮之事?我与阿渊一时半会也离不得灵州,倘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们但说无妨。”

“没有的!”赵星这话应得甚急,沈鱼这厢见她神色紧张便更觉奇怪。

只沈鱼尚未说话,徐见山已道:“米粮调度之事自有大军应付……方才听你说师兄大功未成,你还是陪着他,多照看几分吧。”

沈鱼此番听得徐见山所言,也觉有理,是以当下便与二人相约三日后再于赵家老宅碰面。此事一了,沈鱼便沿路返还赵宅。沈鱼到得赵宅门前已是暮色四合之际,待回了歇息之处,便见宋渊仍是闭着双眼,盘膝而坐。

宋渊那厢闻声睁眼,见着沈鱼,立时笑道:“jiejie可回来了。”

沈鱼听得,走至宋渊跟前,只见他双目仍是暗光流动,雖則色若琥珀,却已非竖瞳之状。她见宋渊不过用功半日便有了这般进景,心中一喜,抚了抚他眼皮道:“当真好了些。”

“是,”宋渊应着,却是忽地伸手把沈鱼揽到怀里,“虽是好了些,还须得jiejie助我。”

宋渊说罢,揽住沈鱼的手又紧了几分。沈鱼察觉,自是明了他话中之意。只她当下心中尚且有事,便推了他的手道:“你先听我说件事。”

宋渊闻言,便微微松了手,却把她抱在自己腿上道:“你说。”

“适才我见了星星……她似是有事瞒着我。”沈鱼语毕,便把先前与徐赵二人说话情状转述与宋渊知晓。

宋渊此番听罢,想了想方道:“听起来确是有几分蹊跷……”他说着又握住沈鱼的手,“他们瞒着的事想来同灵州有关。明日我便陪你去见他们,总能看出其中端伪……只眼下jiejie却要先陪我。”

“陪你甚么?”沈鱼问罢,不禁垂了眼皮,脸上已是悄然生晕。

“自然是陪我练功。”

一三九首尾(H)

因此番已是日暮时分,宋渊拉得沈鱼上塌又合了床帷,塌间蓦地便是一片昏昏沉沉。

沈鱼躺在宋渊身下,只见得影影绰绰,遂扯了他衣襟道:“阿渊,我瞧不清。”

宋渊听了,却是说道:“我瞧得清。”他说罢,便伸手解了沈鱼外衫,又俯身与她唇舌交缠。

自从于阁皂一别后,沈鱼已多时未曾同他这般亲密。是以宋渊舌尖甫与沈鱼勾缠时,她便觉着那湿热触感剎那便从两腮蔓延,又热辣地烧到耳后,引得她后颈一阵发麻。

沈鱼被宋渊亲得几要喘不过气,伸手想要推他。只她睁眼之际,却见宋渊竟似是一直未合眼,兀自于暗中瞧着她。沈鱼看得心中一跳,只觉宋渊那琥珀双瞳犹如玉液流淌,暗光浮动,教人多看一眼便要倾倒。

宋渊见沈鱼呆怔,遂躺在她身旁,与之侧身相对,又抚了抚她的脸问道:“jiejie是怎么了?”

此番沈鱼却是不敢同他四目相对,便垂了眼皮道:“我们许久……我不过有些不习惯……”

沈鱼说罢,却听得宋渊轻轻哦了一声,竟有几分轻挑。沈鱼听了正要应声,却觉宋渊已探手到自个腿心处。

与此同时,宋渊伸手轻捻,便觉沈鱼亵裤上已是一片湿腻,遂笑道:“我看jiejie眼下便习惯了。”

原来方才沈鱼同宋渊缠吻之时已是动了情,沈鱼此番被他一语点破,心中一阵羞恼,伸手便要捏他。只她才抬臂,宋渊置在她腿心的手已轻轻揉搓起来。如此不过一息,沈鱼便觉着亵裤那一片已是尽湿。

“还习惯么?”

“你﹑你还说?”沈鱼听得,抬脚便要朝宋渊腰上踢去。只她被宋渊揉弄得身子发软,是以这一脚也是软绵绵的。宋渊见此,顺势把她的腿勾在臂间,另一手便把她的下裳同亵裤褪了下来。沈鱼下身没了遮掩,一时便觉阵阵沁凉。只不一会她便听得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尔后便有一guntangrou物贴在她滑嫩之处。

此番宋渊也不急着入身,只轻轻挺腰,把那阳物在沈鱼腿间来回辗磨。宋渊这般动作了几个来回,便觉沈鱼原来严丝密缝之处已被微微cao开,半翻开贴在他的rou物之上。

因二人许久未曾亲密,宋渊心中便想着多缠绵一刻便是一刻。是以他甫觉着有了泄意便立时退开身来。

然而沈鱼那厢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他离了身便十分难受,遂喊道:“阿渊?”沈鱼如此唤了宋渊一声,便抬了腰,把双腿朝他腰上缠去。

宋渊见沈鱼主动,心中虽是欢喜,可他怕自己入了身却是坚持不久,便又翻身把沈鱼压在身下,把她身上的抹胸掀开。因宋渊眼下也不过强自隐忍,遂也没耐烦去解那细细的抹胸带子。

沈鱼那厢只觉宋渊使劲一扯,已把后背的带子松开。尔后宋渊又伸手胡乱一推,便把那团丁香锦绣堆了在她心口处。宋渊此时一手托住沈鱼细腰,把那勃发之物贴在她后臀上,另一手已是把一只巍颤颤的嫩乳拢了在掌心。沈鱼被宋渊抚得动情,腰肢向上一拱,便把胸乳更往他手里送。

宋渊见了,安抚她道:“jiejie别着急。”他说罢,却是抬了沈鱼的腿压在她心口上,任她腿上肌肤与那细腻乳首相互厮磨。另一边却是被他两指紧紧捏住,然后喂进嘴里,用rou舌拨弄,又用齿尖轻啃。

沈鱼如此被他含弄了一会,只觉乳rou微微发麻,那尖尖处似是要化在他嘴里一般。她一时生受不住,抬起手来便要把宋渊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推开。只沈鱼的手才摸上去,方碰着一毛绒绒的物事,已听得宋渊呜了一声,猛地从她身上起开。

沈鱼见得,立时撑起身来,拉住宋渊的手。然而沈鱼才靠近宋渊身边,便觉着他身周也围了一圈毛绒绒的物事。沈鱼心下大奇,朝那团物事摸去,待摸清楚了,不禁惊道:“阿渊!”

此时宋渊回首看向沈鱼,见她眼中带笑,忙捂了她的嘴道:“笑甚么?”

宋渊语气虽是凶狠,沈鱼却不怕他,又伸手朝他头顶摸去——原来宋渊因化用了狐妖内丹,一时未谙化形之道,动情之际便不慎露了首尾。他原就怕被沈鱼瞧着自己这般摸样,是以刚刚才故意不点灯,又趁昏暗之时合了床帷。

“这耳朵﹑这尾巴……不也挺可爱么?”沈鱼说着,先是摸了摸宋渊顶上的狐耳,后又抚了抚他身后的四条狐尾。

宋渊那厢被她摸得没了火气,心中虽有几分恼怒,也发作不起来。待沈鱼摸够了,宋渊才盘膝坐好,把沈鱼抱在怀里,又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下道:“这里也可爱的……jiejie也摸摸吧。”

此番沈鱼听得宋渊话中有几分可怜之意,是以也不拒他,握了他的rou物在手中,便轻轻捋动起来。方才宋渊在沈鱼腿心磨蹭时,已把rou物沾得油光水亮。故而一阵阵隐约水声便随着沈鱼手上动作一波波地流出。

尔后沈鱼又弄了一会,便觉那阳物在自己手心重重跳了几下。沈鱼还道宋渊是要泄在自己手里,然而此时她忽地听得宋渊唤了一声“jiejie”,便被他从后按倒在塌上。

“阿渊?”沈鱼边问,边回首看了宋渊一眼,却见他已跪直在自己身后又伸手把她的腰肢揽了起来。沈鱼见状,领会他的意思便顺势跪起身来,抬臀往后靠去。

此番宋渊见得沈鱼雪白细腻的身子跪伏在塌上,细腰如柳轻送,再也按捺不住,挺腰便把阳物往她腿心处撞去。只宋渊这下虽未入身,却是重重地撞了在xue缝前端轻翘的rou蒂上。

沈鱼被他这般一撞,只觉魂都要掉了。她随着宋渊的动作啊了一声,一股软水便从嫩xue中汨汨流下。宋渊见状,握了沈鱼高抬的臀,用力揉弄了一把,挺腰便要入身。只沈鱼身下湿得厉害,宋渊眼下又急,那rou物竟是在玉户处频频打滑,不得入门。

这般几个来回后,二人均被磨得燥动不已。此番宋渊先是按捺不住,软声同沈鱼道:“jiejie帮帮我。”

“怎﹑怎么帮?”

宋渊听得,便拉了沈鱼的手按在微肿的rou瓣上,“jiejie合得太紧了,撑开些我才好进去。”

若是寻常沈鱼兴许不情愿,只眼下他们折腾了许久,沈鱼也是难耐。是以她便遂了宋渊的意——伸了两指把那软rou翻开。

“这样……好了么?”沈鱼如此边说边动作,只她语声刚落便觉那粗硕的rou物已顺着她指尖cao了进去,直入得没了根才停了下来。

因二人方才缠绵许久,沈鱼早已动情。是以宋渊甫入身,便觉rou物似是入了一团温热软水之中,教他舒爽得尾巴都翘了起来。只宋渊顾虑着二人多时未曾欢好,便强忍了冲动,俯身贴在沈鱼耳边问:“jiejie还好么?”

然而沈鱼此时听得,却是扭了腰把宋渊绞紧,说道:“肚子里撑得慌……你动一下。”

原来也有教男子如何呼吸吐纳,如何在床事中持久不泄。只宋渊见了沈鱼这般媚态,哪能记着经书所言?至于练功之事也早已抛诸脑后。

宋渊听得沈鱼如此说道,也不再怜惜,伸手按实她不安份的腰,便挺腰在湿热的蜜壶中抽送起来。眼下宋渊也没顾着往日学来的那些技俩,只由着心中欲念驱使,每一次挺动都是使了全身的力气。宋渊的胯骨一记一记打在沈鱼臀rou上,不一息已把那嫩rou撞得通红。

未几,宋渊便觉着沈鱼紧吸着他的xuerou随着顶撞愈发紧凑,渐渐竟有些寸步难移之感。过不一会那层层嫩rou竟是一阵抽搐。宋渊知沈鱼快要泄身,便探首与她亲吻,又抱紧了她道:“我和jiejie一起。”

沈鱼听了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腰身一拱,便xiele出来。尔后沈鱼身子微颤,啊了一声便伏了在塌上。此时宋渊见状,便紧贴着她,也伏下身来,只那rou物仍是黏在她臀上抽送不止。沈鱼被弄了这许久,早已有些生受不住,回首看去却见宋渊身后的尾巴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挪动。

沈鱼见得,心中一动,遂伸手捏紧了其中一条尾巴道:“阿渊快给我……”

宋渊不妨沈鱼此举,眼下忽地被她抓紧了尾巴,只觉腹中一股快意再也隐忍不住。他低吼了一声,又用力顶了几下,终是xiele在沈鱼体内。

一四零密函

翌日一早,沈鱼醒来时便见身旁已没了宋渊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被褥,觉着微有凉意,便知宋渊已起了好一会。沈鱼见状,轻唤了两声“阿渊”却没听得宋渊应声,也便撑起身准备起来。只她方抬手,原来合着的床帷却蓦地被掀开——此番宋渊却是捧着一身干净的衣裳站在塌前。

“把衣服换上吧。”

沈鱼闻言,抬眼看向宋渊,见他神色闷闷,似有几分不快。她忆起昨夜塌间情状,轻笑着拉了宋渊的手道:“被我见着又怎么了?你生甚么闷气呢?”

宋渊昨夜因一时情动,失了自控便在塌上露出狐狸尾巴。虽说他与沈鱼已是亲密无间,但事后回想起来总觉有几分丢脸。是以一早起来,他也不恋栈怀中温香软玉,却是练功去了。

沈鱼那厢见宋渊兀是无话,便又道:“你也瞧过我的尾巴啊,现下我也瞧过你的……不是挺好吗?”

“这能一样么?”宋渊说着却是展开手中衣衫,披了在沈鱼身上。

沈鱼拉过衣裳穿上,抬眼见宋渊尚且脸色沉沉,又笑道:“有甚么不一样……我不管,你若还是这样子我就不同你出去了。”

“去师弟和赵星那里吗?”宋渊问着,顺手把沈鱼压在衣领底下的长发撩了出来。

“嗯,他们定是有事瞒我,我不放心。”

宋渊闻言,点头应了,尔后二人梳洗过后便朝赵星等人住处去了。

只临近到埗,沈鱼却兀自绕在宋渊身后跟着。宋渊心下微异,回首看向沈鱼,又拉了她的手问道:“jiejie是怎么了?”

沈鱼听得,眼珠一转,朝他笑道:“我怕你不小心露了尾巴,跟在你后头好帮你看着些。”

宋渊此番听了,心中一气,便甩了她的手径直朝大宅而去。宋渊虽是先沈鱼一步到了大厅,但见得厅中尽是女眷,也不好贸然入内。

只宋渊生得惹眼,赵星远远见着了便与他招呼道:“宋大哥!”她说着,人已走至宋渊跟前,问道:“鱼jiejie呢?”

宋渊闻言,也不答话,只往身后一指。赵星见得,朝他身后看去,始见沈鱼从远处缓缓而来,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春风满面,更显得姝色无双。

此番赵星抬首打量了宋渊一会,方唷了一声道:“宋大哥可是同jiejie闹别扭了?”她说罢,也不待宋渊应声,又压低了声线道:“自来灵州以后,我却是许久不曾见她这般快活的模样了……你可不许惹她伤心。”

宋渊听得,想及之前种种,便嗯了一声应道:“我们不过玩笑来着。”

二人说至此,沈鱼也到了。她一来便与赵星说道:“你们说甚么悄悄话呢?”

赵星听了,瞥过宋渊一眼后说道:“我方才问怎地一日不见,宋大哥又变得好看了些?”

宋渊那厢知晓沈鱼已把他化用妖丹之事与他们交代了,便开门见山道:“这也亏得那妖丹。”

因提及妖丹之事,此处又是人多口杂,三人便寻了个僻静之处说话去了。此时沈宋二人在赵星身后跟着,沈鱼便悄悄扯了宋渊袖子问道:“不生气啦?”

宋渊听得却是恶狠狠地剜了沈鱼一眼,尔后又偷偷探手到她臀上重重捏了一下。沈鱼不妨他在赵星跟前也这般猛浪,心中一跳,便低呼了一声。

赵星闻声,回首见得沈鱼垂着脸,耳尖泛红,奇道:“怎么了?”

宋渊见状,笑道:“她踩着石子了,”他说罢见赵星又转过了脸,便附在沈鱼耳边道,“还敢不敢顽皮了?”

沈鱼倒是怕他教自己在赵星跟前丢脸,哪还敢开他玩笑,便啐了句:“谁敢惹你这块臭石头了!”

宋渊听得,心中满意,便拉了她的手跟上赵星。

待寻得一僻静之处,宋渊便与赵星道:“得这妖丹之助,我身子已无大碍,你同见山也不必为我挂心。倒是你们……”

赵星那厢见宋渊一脸欲言又止,不禁避了他眼神问道:“我们怎么了?”

宋渊听得,忽尔长叹一声,“你还打算瞒我甚么?朝廷援兵将至,伊王已是失了耐心,你们盘算着去对付伊王的事见山已同我说了。”

宋渊此话一出,沈赵二女心下俱是一惊。沈鱼吃惊是因为原就一无所知。赵星吃惊却是另有一番原由。

“他﹑他同你说了?”赵星说罢,回心一想,才警醒徐见山断不会与宋渊透露此事。思及此,赵星已是后悔不迭,不禁跺了脚道,“玉山哥哥怎会同你说?宋渊,你诓我!”

原来昨日宋渊听得徐赵二人有事瞒着沈鱼,便想到此事定与灵州局势有关。只这时日以来,沈鱼本就担了赵从炎兄弟间的信使,灵州军中要务可说无有不知。既如此,他们又有甚么好瞒着她?宋渊思前想后,便猜着赵从荣等人许是要派人刺杀伊王。

沈鱼原来也非愚钝之人,眼下听了前文,也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星星,你们要对付伊王,难道我……”

“鱼jiejie别说了,我们本也无意瞒你的……只依着你的性子,若是知晓此事又怎会袖手旁观?可是你同宋大哥经了这些事,好不容易才在一处了……我们又岂能教你以身犯险?”

宋渊那厢听了却是笑道:“我自然也不会让jiejie涉险。只我们既身在灵州,断不能就此置身事外。从来都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把这事说与我们知晓。我们一道来想想法子,却是比你瞒着我们好多了。”

赵星听罢,默了会,抬眼见沈宋二人神色坚定,便把这事与他们说了。原来宋渊猜得也差不离了——先前因得了赵从炎指点排兵布阵,又传出了赵从炎假死传闻,伊王惟恐有诈,便一直按兵不动。只眼下朝廷援兵将至,伊王便又有了动静。原来赵从荣等人得了消息,尚在商量计策应对之时却忽尔得了封密函。而信上写的竟是伊王日常行踪。赵从荣甫收了密函自是命人去排查密函来源。往后他们虽未寻着传信之人,却印证得信上所言大多确准。

此后不过数日,赵从荣又得了密函。如此,他们便生了派人刺杀伊王的念头。

一四一计策

宋渊听罢赵星所言,沉吟半晌,说道:“你们可曾想过眼下双方都是按兵不发﹑伺机而行,只因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出师有名。倘若我方行剌失败,倒是给了伊王一个名头来攻打灵州。”

赵星听了点头应道:“阿爹自是想过的……可是伊王围了灵州许久,对这北地已是势在必得。然而灵州因地动之故已是元气大伤,若两军对垒,恐怕我们是没甚么胜算的。不瞒你们说,阿爹之前早就﹑早就动用了军粮赈灾……不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么?这场仗只怕我们已是输了泰半。”

沈宋二人虽知灵州局势不明,但眼看着百姓逐渐过回寻常日子,只道灵州早晚能恢复过来。然而眼下听得赵星所言,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赵星说得心中一酸,抬眼见着二人神色,忙别过脸,拿袖子轻抿了眼角。回头又拉了沈鱼的手道:“你们可别做出这副样子来……jiejie,若非得你居中传信,教伊王误以为伯伯尚在,只怕那厮早就对灵州动手了。也是多得你相助,灵州百姓方能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往后的事你们可别cao心了。”

“不行!此事我不知便罢了,如今晓得了,我还能袖手旁观么?”

赵星原来瞒住沈鱼此事,就是怕拦不住她,眼下见沈鱼如此,便忙向一旁的宋渊打眼色,盼他帮忙劝住沈鱼。只宋渊那厢却是若有所思,并未搭理她。

沈鱼说罢,见赵星不应,又道:“你们要派何人去剌杀伊王?你先让他来同我打一架,若我输了便让他去吧!”

赵星听得正要应声,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先道:“是我要去。”

三人听了,俱回首朝声源看去,此番便见徐见山正从远处走来。待他走近了,又与沈鱼道:“是我要去,你也要同我打一架么?”

“怎么打不得?”

赵星哪想到事情竟会成了这般境况?原来徐见山要去刺杀伊王已教她忧心,如今听得沈鱼与他却要先打一场,霎时间心中大急,忙制止道:“jiejie!”

沈鱼那厢听了却是笑道:“别急,我们点到即止便是了。”

“我……你们哪个去我都不放心,你们又何苦先打一场?”赵星说着跺了跺脚,回首又朝宋渊道,“宋大哥,你也说句话!你难道真要让jiejie去刺杀伊王么?”

宋渊听得赵星所言,并未应她,却问徐见山:“师弟,你也赞成去刺杀伊王么?”

“是,”徐见山闻言,点头应了,“伊王手下五万兵士也是大周子民……不管这仗因何而起,只打起来,苦的也是老百姓。如今得此良机,有人把伊王行藏报上,我们何不放手一搏?”

“你们可知朝廷援兵何时方至?”

“……约莫十七﹑八日。伊王定然赶在援兵抵埗前动手。师兄,我们时日不多了。”

沈鱼听罢徐见山所言,忽尔便应了声“好”,接着又道:“既然时间迫切,我们也不必拖延了——”

只沈鱼话未说完,宋渊已闪身拦在她和徐见山之间道:“jiejie,慢着!”

沈鱼见状,看向宋渊道:“你也想让见山去么?”

此时宋渊却是摇首道:“你们都不该去,我去吧。”

“不许!你才刚好了怎么能去?”

宋渊原就料得沈鱼心思,是以眼下听了只朝她笑道:“怎么了,难道你也要同我打一架么?你可别忘了,当日在那比武台上,众目睽睽之下,你是认输了的。”

沈鱼未曾想到宋渊会与她这般翻旧帐,心中一急,恼道:“宋渊!你不要脸,那是我让着你!”

“jiejie别急,”宋渊说着握了沈鱼的手道,“我去是要智取,不是力敌。”

一旁的徐见山听得,不禁问道:“如何智取?”

“伊王行踪隐秘,又时刻有人护着,要杀他自是不易。若我化成他牵念之人,与他相见,教他少些提防之心,倒比暗中行刺多了几分胜算。”

“化成?师兄你……难道是那妖丹?”

宋渊闻言颔首,说道:“我化用的那枚妖丹是来自有三百年修为的狐狸精。狐妖向来善于化形惑人,我挪了狐妖修为作己用,也便承了这一道。”

此番沈鱼听得宋渊所言,想到他半狐的情态,不禁啊了一声,“这﹑这当真行得通?”

“可行。我……我那样子你是见过的。只我才化用妖丹不久,尚未熟谙化形之道,还须得些时日来修炼。”

徐见山听了,约莫觉得此计可行,便道:“道门中也有幻术之类,想来与化形之道也是殊途同归?”

“此事你不必担心,今日我便去求高人指点。”

“高人是谁?”

沈鱼听闻宋渊要向高人求教,还道他指的是王灵官,只此时宋渊却道:“是鬼谷大仙。这位大仙是jiejie的师父,不仅颇有修为,且涉猎甚广。想来于这化形一道,也甚有见地。”

徐见山与赵星虽不知朱灵原身为五百年蜘蛛精,只见沈鱼武艺出众,又通晓御剑之术也便对朱灵修为多了几分信心。

然而众人说至此,赵星却皱了眉问道:“这听起来虽是可行……只你们可知伊王牵念之人是谁?”

宋渊闻言,便把伊王与沈舟往日纠葛略略说了。

沈鱼听了,不禁啊了一声道:“你﹑你要化成阿娘的样子?”

“是,那日在西京你与伊王碰面之时,伊王便想把你捉了去好问得你娘亲下落……可见他对昔日之事十分耿耿于怀。”

赵星那厢听得不禁抢先道:“可是你又不曾见过伯娘,又如何化成她的样子?”

“但凡见过她的,都说jiejie与她肖似……我依着jiejie的模样化形,想来也能得八分精髓。余下两分我去问问当年与她亲近之人便是。”

沈鱼此番听了,却是惊道:“我小时候阿娘就去了,你问我,我也……”

只宋渊闻言竟是笑道:“我问的不是你。”

“那是谁?”

“说到亲近之人,自然是赵都督。”

一四二还剑?上

宋渊等人如此说定了,立时兵分两路行事。赵徐二人决定先赶赴军营,把这化形之计告知赵从荣。只宋渊先是剜心,后又化妖,众人怕如此种种过于骇人听闻,便商量着只与赵从荣道宋渊通晓道门幻术便是。而沈宋二人则是赶回赵家老宅,向鬼谷大仙求教化形要诀。

却说沈宋二人回得老宅,甫到赵从炎的院落便听闻有人声隐约传出。沈鱼素来耳聪目明,远远便听得院中传来的是两个男子声音。沈鱼认出其中一人便是王灵官,遂立时拉住宋渊,守在一旁并未入内。

须臾,沈鱼听得王灵官沉声道:“……眼下灵州局势紧张,你可知你如此作为可能牵连甚广?”

王灵官说罢,一个年轻男子应声:“师父不过一时被权位迷了心眼,如今已是幡然醒悟……师父既回了头,弟子却是不能不帮。”

“痴儿!”王灵官听得,低骂一句,又道,“我认识你师父多少年了?你师父的性子我还不清楚?”

二人说至此,沈鱼忽地却闻得扑的一声,接着年轻男子又道:“弟子求掌门师伯再信师父一回。”

沈鱼听罢,偷偷拉了宋渊离去,又把方才二人对话转述与他。

宋渊听得,立时便道:“那年轻男子约莫便是申灵都的弟子白明河。”他说罢便把白明河当日如何帮忙扶鸾,尔后又被王灵官派去寻申灵都之事与沈鱼说了。

沈鱼听了,说道:“如此听来,王灵官待他却是颇为看重。”

“是,只他也太愚孝了些……”宋渊如此说着,忽地抬了眉问沈鱼,“jiejie可有猜着白明河为申灵都办了甚么事?”

沈鱼闻言,沉吟半晌,蓦地啊了一声道:“莫非那密函……”

“嗯,那密函大抵便是申灵都手笔。这白明河是为了师父,才帮着把信捎到军中。”

“这……阿渊,你说那申灵都可信得过?”

此时宋渊听了,却摇首道:“我也不知。当初他可是把你打得显了原形的。然而后来与吕玄池一战中,他又分明对你手下留情……这人心思多变,我一时也想不透。”

沈鱼听得,叹了一息,“眼下如此,那密函我们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宋渊那厢见沈鱼甚是苦恼,遂伸手抚了抚她头顶道:“我们先去向王掌教问个清楚。”

沈鱼闻言应了,便与宋渊一道进了院子。二人入内之时,王灵官同白明河已说完话。只此番王灵官仍是脸色沉沉,显然气得不轻,而白明河却是一脸愧疚,一语未发。

宋渊见了,先携沈鱼同王灵官施了一礼,尔后便笑着道:“我同jiejie适才不知院中有人,不巧把掌教与白道长的对话听了进去,还望见谅。”

白明河听得宋渊的话,不禁一愣,接着便垂下了眼不再看沈宋二人。

而王灵官却是沉声道:“宋见源,你有话直说便是。”

宋渊闻言笑道:“王掌教快人快语——晚辈刚刚得知有人秘密把伊王行藏传信至灵州军营,敢问此事是否申道长所为?”

王灵官听了,瞥了一旁低着头的白明河一眼,应道:“是。”

“那我再问白道长一句,你可知申灵都如此作为却是为何?”

此番白明河听得才抬首道:“师父不忍见两军对垒,伤及无辜百姓。因此﹑因此——”

“因此才暗中传信,好引灵州人去把伊王杀了吗?”

白明河听罢宋渊所言,神情一滞,蓦地却是合了眼,神色似是十分疲惫。

宋渊见状,便道:“白道长聪慧,自当晓得申灵都倘若真心助灵州人民却是有旁的法子的。他眼下行这般诡秘手段,却似是另有图谋。”

“师父他……”

“姑勿论申灵都是否另有图谋,我却是有话想托白道长告知他。”

白明河听得,睇了王灵官一眼方应道:“你说。”

“请白道长告知申灵都,有故人想与伊王见一面。”

此时一旁的沈鱼听了,惊道:“阿渊,你——”

宋渊见状,却是朝沈鱼笑道:“我原来还担心该如何知会伊王此事,如今白道长来了却是正正好,”他说着又转脸看向白明河,“昔日有人借了伊王手上一柄名为含光的宝剑。这故人知晓伊王为此耿耿于怀,如今特来还剑。”

白明河原来还有几分疑心,此番听得宋渊言之凿凿,不禁奇道:“那故人姓甚名谁?”

“沈舟。”

“这……我却不知伊王是否愿意见他?”

宋渊听罢笑道:“伊王定然愿意的,为着那含光剑,他已寻这故人多年了。”

“既如此……”

此时王灵官见白明河尚且有几分犹豫,便说道:“明河,你便替宋见源传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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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河那厢听得王灵官发话,立时垂首应了。

宋渊见得却又道:“多谢白道长。只这位故人尚有几日方抵灵州,待我得了消息,自然把见面时日告知。”

“好。”白明河应罢,便与众人告辞,退了出去。

尔后王灵官待白明河走远了,方叹了一息,问宋渊:“说吧,你们打的是甚么主意?”

宋渊原就未曾想瞒住王灵官行刺之事,是以眼下便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

王灵官听罢,默了会方道:“你这计策也太大胆了些。”

宋渊闻言却是一笑,“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只白道长与申灵都师徒情深,申灵都眼下却是敌我未明……这行刺之事还望王掌教保密。”

“我晓得,”王灵官说罢,又问宋渊,“你才化用妖丹,尚未谙化形之道……你莫非是想向朱灵求教?”

“是,大仙博览群书,又身有五百年修为,想来对这化形之术定有一番见地。”

“嗯,”王灵官颌首应了,忽地伸手从袖中一探,却是摸出一只蛛儿来,“我也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