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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曹地府了吧。只可叹叔叔,偷鸡不成蚀了米,没得到我,却连累整个于家,与他一同陪葬。功名利禄真那么重要么?我真的不全然无欲无求么?我只知道自己没做到无悲无喜的境界,却不知自己是否没有欲念,自小密不透风的保护,使我接触到的人事物少之又少,唯一谈得上算是朋友的,也只有那个同我一样性情,甚至有可能比我还要冷漠的安培晴雅了。这次去日本,本来和他相约共游富士樱海的,不知他等不到我,该是怎样一副表情?而当他获悉于家当家坠海身亡时,又会是什么心情?耳畔隐约听到春儿的嗓音,我收敛心神,望向门口。果不出多久,狄蓝推门而入。“你找我?”他看上去很开心。我点点头。[我想离开。]看了我写下的话后,他脸上的笑淡去,用一种不解的眼神望着我,慢慢蹙起了眉。“为什么?待在这不好吗?”[我没有理由留在这儿。你我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朋友就不是关系!”他突然吼了起来,引来我诧异的睇视。我见他侧过脸,作了个深呼吸后才直视我继续说道:“零儿,你不想见见救了你的那个人么?”我摇摇头。[有缘自会相见。若说要报恩,自当等于零有那能力再说。]他低头看着我写出来的话,思索片刻,问道:“零儿,是不是我们亏待你了?”我突觉好笑。我在他家住了不过两个日夜,和他见了三次面,他居然会有此想法。[狄蓝,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我不好奇这是哪,我不好奇他是谁,我更不好奇救我的是何人,我只想要独自一个人。“零儿,你会说话,我知道你会说话。”我讶异的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知道。“那天江上尘救你的时候我也在,我们都听到你叫了一声‘mama’。零儿,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值得,你能够让我付出一切,是交心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抗拒呢?”我微张着嘴,怔怔盯住他。交心的……朋友……是说我吗?我又能够拥有吗?看出我的迟疑,他一屁股坐到我边上,无比认真而严肃得和我对视。“零儿,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自从我们救起你的那一刻,你便是我狄蓝和江上尘的朋友,这点请你别怀疑!至于你所说的了解与否,将来还有那么多时间,还怕会不知道彼此间的糗事么。”话尽附送温柔一笑。现在是什么一种情况?我有点理不清了。“零儿,给自己一个机会,放过自己的机会!”放过自己?我很好啊,为什么要放过自己?“零儿,你有照过镜子吗?”我茫茫然摇着头,“拿去!”狄蓝把一面小铜镜塞到我手里,然后站了起来,“你仔细看看自己的脸,仔细看看自己的表情,仔细看看自己的眼神,我晚饭时再来。”说完,用一种奇怪的沉痛的神情,出去了。我把镜子拿到脸齐高的地方,看着。不太清晰的铜镜里,呈现出的是一张肤色浅蜜,却比苍白更让人觉得病态的脸,面部的表情是如此迷茫,一种被抛弃的孤寂充斥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胞,大而无神的眼睛空乏又失落,这是我吗?那个mama称之为小拉丁美男的我吗?鼻子一酸,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淌了下来。爷爷,零儿不及格呢!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无心、无情,我又能做到几个呢?爷爷,为什么不带我走呢?零儿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不及格的零儿,感觉好孤单啊!默默放下铜镜,我注视着眼前一方天地,隐隐约约浮现出狄蓝的轮廓。我该抓住那只手吗?敏锐的直觉让我很容易分辨人周身的气息,狄蓝是善意的,除非他比我叔叔还要善于伪装,但我不认为他会对一个身无长物一无所有的人有所图,那么,我该接受吗?爷爷,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我好想见你啊,爷爷!鬼使神差的,我轻轻呢喃道:“爷爷,来见零儿吧,爷爷!”房里的气流开始扭曲,某一个点上,旋涡状的气流越来越明显,直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眼前。“爷爷!”刚收起来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你这孩子,没过关呢!”爷爷飘到我面前,想伸手抹去我的泪,却硬生生穿了过去。“居然还用能力叫我这老头子出来,你心里都想些什么呢。”“爷爷,零儿做不到,零儿心很乱。”我呜咽着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十几年的眼泪一次性的流了出来。“我明白,我都明白。罢了,人都死了,我也看开了。你别担心于家那些人,你爸爸mama都已经投胎去了,我也该走了,我就知道走前必须见你一面。零儿,听着,别再管那所谓的祖训了,做真正的自己,反正横竖不是我们那个世界,你要怎么是你的问题。记住零儿,爷爷现在只希望你别吃亏,过得好好的,爷爷就可以宽心投胎去了。”爷爷一边说,我一边呜呜点着头。“乖囝啊,是爷爷累了你。”说着,爷爷抬手,虚空的摸了摸我的头,“记住爷爷说的话了么?”我忙点头,“那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论将来怎么样,爷爷都支持你,跟爷爷做个保证,爷爷就可以放心去了。”“我保证,一定活得好好的!”说完,我看到爷爷笑了起来,皱巴巴的脸像只干瘪的柿子,煞是难看,却难掩由喜悦所折射出来的光彩。白色的身影渐淡至无,我都死死看着爷爷,等到房中回复原有的样貌,我才抹去满面的泪水。爷爷,零儿会做回自己,会过得好好的!深吸一口气,我顿觉霍然开朗。书上说大哭之后会感觉神清气爽,果然不错呢,不过就是有些累。估摸着时间还早,我便又倒回床铺,再睡会儿吧,等狄蓝过来再告诉他我的决定吧。这一睡,就睡了有一天一夜。再次睁眼时,就看到狄蓝略显疲惫的脸。“你睡了一天一夜,你可知道!”他的话里有丝责备,“这样虚弱的身体,你还想离开么!”我张张嘴,就看到他机灵地递过纸和笔。我看了眼那白白的宣纸,和黑黑的笔尖,终于抬手推开。“我不走了。”字与字间有些不连贯,咬字也不甚清晰,声音还哑哑的,却让温文的狄蓝听得热泪盈眶。“不哭。”我说,他听了连忙抓住我的手,紧紧用他的双手包容住。“以后零儿叫我一声大哥吧。”我眨着眼睛,还是问了:“为什么,对我好?”他终于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