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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并无赐金牌之先例,不知画师……”他忽而朗笑,“朕记得荹沂画工不凡,荹沂可能帮朕一次?”江荹沂愣了几秒,随后爽快答道:“陛下托付,荹沂自当竭力。不知荹沂能否沾沾常公子的光?”令弘都点头,道:“有你之功,如何不能?”李容若听着他们一番对话,心头暗暗啐了江荹沂一口。他知晓,若是令弘都为了他开了先河,众大臣定然又会将他往死里向令弘都劝谏。到那时……与太昊是一个光景,只是那时有萧煜信他怜他爱他,今日这令弘都他却无法去信任。若是他被禁锢或是被赶出宫城,他如何能助萧煜灭了御马?“谢江宫主好意,只是草民不愿劳人,还是听陛下所言留下罢。若是陛下觉得有些话草民不能听,草民便及时退下。”令弘都又一次点点头,目光朝赵司马投过去,道:“方才大臣们已与朕商讨过了,赵司马,你便来予常公子说说罢。”赵司马一听,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令弘都。手足无措间,接过令弘都胁迫的眼神,脑中迅速飞转,便让从案侧取出皇宫地图来,虚虚实实杂夹在一起一一跟众人说了。待到李容若出了御书房,江荹沂亦被令弘都打发走了。令弘都看着两位大臣,语声冷硬,道:“赵司马不愧为八面玲珑之人,果然不令朕失望。”赵司马一听,看了王尚书一眼,两人便噗地跪下,道:“陛下圣明。”令弘都睥睨着二人,冷笑。“来,去请白公子来,商讨好大事我君臣三人再来聊聊跃马节布防之事。”“敢问陛下,先时请常公子来究竟所为何事?”王尚书站起,皱眉道。令弘都随即敛了冷笑,换上一副密云满布的愁容,心不在焉地说了“这常公子”四字便不再往下说。直等到白子君来了,方再一次扬起意气来。江荹沂一路带着浅淡却如浸了蜜糖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寝宫,将枕头下去年令弘都赐予他的金牌拿在手上,缓缓步到窗边,恣肆看着一座红楼勾起了左嘴角。谋斗(二)这日天气晴朗,草原上一个个花白的帐包与蓝天交相辉映,又衬着一地绿茵,如新雨后的空气般清鲜得令人心神安详。宫外,早已人流不绝。吃过午膳,苏末方从御膳房回来,便在半路撞见江荹沂带着李容若往外去。他迎面在不远处停下,朝那二人行礼。得到李容若的眼神暗示,方跟在二人身后往宫外走。一路上走得甚是顺畅,并无遇到些阻着脚步的事情。过往黎民,皆染上一层喜庆而暧昧的喜色,连眼角都逸出光彩。李容若一面从容自若地应付着江荹沂,一面留心四周并暗暗记在心间。道上随意设下的鼓乐点奏出了人们的兴奋喜悦之情,五彩的藩帘在街道两侧招摇,蜿蜿蜒蜒蔓延至远方。有些没有挂上彩帘或是小旗的帐包聚集处,总有一朵朵格桑花在周围安然绽放。格桑花似是从土里小心翼翼钻出来,而后又被人们小心翼翼呵护着,只为等待谁来采走一朵而后成全鹊桥相见。而开满格桑花的树下,总是男男女女坐了一圈人,言笑晏晏中,连风亦跟着温柔起来。李容若感受着满眼的欢悦与多彩,心中不知不觉便涌上一层白头浪,将他翻覆在海里。这海并非只有咸味,更有酸甜苦辣。人生七味,似是皆浓缩在心海里。而此时被推起的大浪将他带得浮浮沉沉,只因念起了远在太昊的萧煜。他与萧煜,欺过、辱过、恨过、憾过,通通杂夹在心头,凝聚的悲伤难以排遣更是难以诉诸人,而他目下却恍然活在无与伦比的快乐里。或许人只有深深解剖自己,理解现实,方能找到永不满足的幸福。他又朝四周望了望,却忽而心头一冷,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江宫主,帐包看着参差不齐,排列亦不齐整,倒像是随势而搭。可是随意安排的?”江荹沂笑笑,笑容里隐隐冷淡。“御马人民多豪爽随性,见着何处适合了,便安下帐包。平日里如此,崇尚大胆自然的跃马节里便更是如此。”李容若朝他点点头,道:“宫中之人尚不出来,莫非与百姓玩乐时间不同?”“非也,陛下甚喜与民乐乐,在今日岂会容忍官民有别?只是宫中事儿颇多,又需先行祭祀之礼,一般待百姓玩得正欢时,宫人方会微服出来游玩。”“倒是不知需先行祭祀之礼。”“各家祖先,皆需享受后代供奉,仁孝之道,即便各国侧重点不一,然孝之一字孰亦绕不过去。而况……”他意味不明地看李容若一眼,“陛下贵为一国之主,自然需以某些手段统治臣民,本宫主料想,常公子定能明白此中深意。”李容若嘲讽又不失礼貌赞许地笑了,道:“不知御马以何物作为祀品?可是与东南之国一般?”“闻言东南国家祭以牺牲,御马则不然,数百年来,牛羊为辅,玉符为主。”李容若微皱双眉,暗自思忖。御马祭祀祭以玉符,此消息从不曾听闻,到底是江荹沂诳他还是御马将此列为机密要事非有一定地位之人而不可知?想他数年前便安插人手混迹御马疆土上,前不久更让东方望舒领人潜入。只是皆未曾听闻跃马节祭祀以玉符为祭一事,想来此事定然非比寻常。“玉符?祭祀目在飨先祖人神,怎会以不得食之玉符为祭?”江荹沂笑得得意,眼眸直直望着前方。“御马飨先祖人神,以玉符为要,绵延数百年之传统,究竟为何,本宫主亦不甚了解,只知缘由玉符甚神秘。去年今日,本宫主有幸随陛下亲祭,得以见此闻名于上层却绝耳于坊间的玉符一面。此玉符玲珑剔透,青绿流光,玉中有二禽,见光则投影,本宫主看着倒像是两只白鹭分头而望,陛下称之为‘双鹭符’。”李容若脑中鼓声雷雷,木讷着持续抬步向前地动作,久久空虚地看着远方出神。他追查已久的双鹭符,说不定此时便在御马宫中,而那携符辗转流离于各国的未亡人,说不定此时亦在御马宫中。他心头踟蹰,他不知究竟是否要调转脚步往宫内赶去,寻到双鹭符,将之深深掩藏直至终章之日;寻到那一路奔逃无踪的人,问问他究竟欲行何事,而这双鹭符,为何又与御马有所牵扯。只是他孤军作战,即便加上苏末亦断然不能从宫中夺得双鹭符而后顺利逃走,而况他此行目的在于假借道之名覆灭御马。一边是萧煜,一边是矢志,他到底该如何抉择?“常公子?常公子?”江荹沂见他傻傻出神,忍不住唤他。见他终于又清清冷冷地将目光投向他,方笑道,“如此入神,可是想何家姻缘?”李容若笑笑,打趣道:“未曾遇何家一人,何来姻缘?”江荹沂勾唇,乜斜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