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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和安的声音从电子设备里传出来,比她想象中的更低沉一些。“我到了。”她在机场地铁站人来人往的的嘈杂中,找了个角落靠着墙,把手机听筒贴紧,不想错过和安的任何声音。“到哪了?”和安那边很安静。贝芷意闭着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四面通风的设计,上面的吊扇咿咿呀呀的。“地铁站。”贝芷意嘴角终于扬起了一点点。下了飞机后突然回到人群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的贝芷意,微微缩起来的肩膀也展开了一点。“到家了再给我打个电话。”和安叮嘱她,“如果基地电话没人接就直接打卫星电话。”“你要出去?”贝芷意看了看时间,泰国那边下午五点多了。和安那边停顿了一下,贝芷意看了眼手机。国际长途的时间延迟么……“去丽贝岛买点东西。”他声音听起来很轻松,还特意压低了嗓子,“你把我T恤放哪了?”“……”贝芷意脸突然爆红,“你房间第二个抽屉里呀。”“没在你房间么?”他还挺惊讶。为什么要在她房间啊?!“你不睡回去么?”她声音大了一点点,发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她,干脆转了个身缩在角落里面壁。“不回去。”和安斩钉截铁,拒绝的理直气壮顺便反驳,“我为什么要回我房间睡?”“……”贝芷意不说话了,眼睛慢慢的弯了起来。他们的对话好没营养,但是……好亲昵。几个小时的车船联运再加上飞机,似乎都不再是距离。和安也笑了。“地铁还没到么?”他问。“还有三分钟。”贝芷意踮脚把身子探出去看了一眼站牌提示。“你家离机场很远么。”他问,电话那头有维克多喊他的声音。“不远,中间不用换乘。”贝芷意乖乖巧巧的有问必答。电话那端安静了一秒钟,贝芷意在墙角莫名的有些紧张。“我……快想死你了。”和安在挂电话前,终于结束了没营养的对话。贝芷意的心轻轻的揪了一下。“乖乖等我,我会尽快过来。”维克多又喊了一声,和安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到家都安顿好了一定要给我电话。”贝芷意使劲点头,想到他看不到,清了清嗓子开口:“好。”“别哭。”和安最后安静了一下,声音轻柔,重复,“别哭。”贝芷意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再一次点头:“好。”她等的地铁很快就到站了,电话再恋恋不舍也有说再见的时候,机场地铁站的人很多,她拿着行李箱挤了一下没挤进去,就又拿了行李箱退回到等车的地方。眼睛有些酸涩。这个城市离开了三个月,仍然是这个样子,忙乱冷漠,都市里的人和人之间,竖立起来的墙坚固的无坚不摧。她彻底失联的这三个月,除了前领导要让她拿出之前方案的底稿外,没有任何人找她。她在这个地方忙忙碌碌了五年,付出了所有,但是她仍然只是这么多忙碌的人中间的一个,蒸发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周围又有人从她面前走过,速度很快,气势汹汹。她的身体很迅速的做出了熟悉的反应,她开始退让。退让之后,她牵起了一个自嘲的微笑。下飞机半个小时,她就迅速的退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区,那三个月变成了一个遥远的梦。她想念和安,想念他们……走了再回来,她才终于发现,这真的不是她希望的生活。两点一线的上班,为了品牌无所不用其极的公关营销,公司里上上下下派系斗争业绩斗争,花了十二万分精力,她也仍然只是这个城市里随时都可以蒸发掉的水滴。她想要有更大的价值,她发现,她可以拥有更大的价值,她的专业在别的地方,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价值。她在下一班地铁到来之前,微微的挺了挺胸。她在那个岛上发现,她其实不止是一颗水滴,她在人群中仍然会下意识的退让,她看到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陌生人的时候,仍然会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她仍然是她。但是她知道,她比她知道的自己,更好一些。和安教她的。他那么珍视的女孩子,一定比很多人都好。***和安从兰卡威回来的那天下午,接到了两个电话。送走了女朋友的心情本来就并不愉悦,维克多和依坦两个人很识相的一直躲在健身房,他一个人几乎快要把梳妆台的油漆做完的时候,大厅里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时间,贝芷意应该还在飞机上。基地的电话并不常常响,除了总部和一些补给的电话,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打出去用的。他放下手中的油漆刷子,接电话的时候眉心皱了皱。他没什么第六感,但是就是觉得,电话铃声让他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变得更不愉悦了。和安接电话用的是英文,对方安静了一下,然后用有些口音的英文要求找和安接电话。和安顿了下。“我就是。”他用了中文。对方又安静了下,改回了中文:“你好,我是贝芷意的爸爸。”和安坐到了办公桌上,嘴唇突然有些干燥:“伯父你好。”他打完招呼后,舔了舔嘴唇,声音干巴巴的:“贝芷意已经上飞机了。”“我知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贝芷意的爸爸普通话算不上特别的标准,有些南方口音。中年男人的嗓音,很严肃很正统的那种语调。和安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肩胛骨本来快要好的伤口抽痛了一下,换了个手接电话。“你是和安吧,志愿者基地大队的队长?”贝芷意爸爸不急不缓。“是,我是。”和安只剩下有问必答,再打了一次招呼,“伯父你好。”“你的中文不错。”贝芷意爸爸做了一辈子老师,两三句话后,说话就带上了教导主任的口吻。和安口干舌燥。“我母亲是中国人。”他解释了一句,不知道应不应该谢谢他夸他的中文好。“我知道,我听小意说过,她还说,你mama跟我们是老乡?”贝芷意爸爸问完了,停顿了下,“我们这里是个小地方,嫁到美国的女孩子不多见。”和安握着话筒的手渐渐的收紧了。“小意以为她骗过了我们。”贝芷意爸爸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她那个工作丢了的第二天,就已经有人打电话告诉小意的mama了。”“她的工作本来就是我们托关系找到的面试资格,现在被领导挤走了,那个当初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