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小说 - 耽美小说 - 只此经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我去俱乐部,要不你也一块玩玩放松放松去?”

刘半城推掉了他的好意。

“不了,班上集体组织文体活动和政治学习,我得回营区。”

“拿我当傻子逗呢?星期日可以放假自行活动,你们班上组织的破活动有什么好参加的?”

他就不信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有谁不爱玩的,贺九山直接放话,“你面子那么大?我还请不动你了?”

刘半城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当车子在赛道上飞驰卷起风的漩涡和热浪的时候,贺九山和刘半城都发出了痛快的呼喊,汽车后尾急速行驶扬起了沙尘,带动着刘半城难得一见的潇洒生动的生硬脸颊,下颚的锋利线条也在迷笼粗犷的尘土间柔和了几分。

刘半城一个打弯加速,超了贺九山那辆车,豪迈地甩出一道漂亮的轨道线扬长而去,贺九山扯出嘴角勾笑,换挡踩油门,毫不示弱地追了上去......

从驾驶中心出来,两人都痛快刺激地甩出了一把汗。

“新建的高空拓展训练项目这么快就开放了?”刘半城眼神落到墙上的活动介绍铁牌上。

贺九山眼框深处的一丝异样的光闪了闪,但随即撇开大笑爽快地说,“想试试?那咱俩比比呗!”

刘半城有力地吐出一个字,“来!”

高空拓展训练的经典项目有天梯、岩降、速降、空中抓杆、绝壁逢生、高空断桥这几项,主要是利用高空拓展设施来训练队员的勇气,克服心里障碍。

贺九山和刘半城第一个尝试的是岩降,装备好安全带,主锁,8字环和静力绳之类的东西,由崖壁主体缘绳下跃,从崖顶下降到崖底,手位于右腰后侧,握紧绳索就能让身体停止下降,右手放松会在重力作用下匀速下降。上身保持正直,双腿伸直或微曲蹬在岩壁上,一步步往下移动,除了脚,身体任何部位都不要与岩壁亲密接触。

两人的动作相当迅速,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和技术动作问题,完全是在和对方拼速度,终点哨一吹,两人双脚同时落地。

贺九山冲他邪气一笑,表情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刘半城看着他,也回之一个灿烂的大男孩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个项目中,两个人几乎都是同时完成,结果相差分毫。

直到跨上空中抓杆的高台,贺九山的神情变了变。刘半城在起始的哨声吹响的一刻就立马一跃荡上空中的抓杆,运用手臂的肌rou力量牢牢抓住前行,轻轻松松的完成到达终点后他才发现,贺九山还站在原地,面色复杂。

“怎么了?”

贺九山回过神,“没事儿,我就是先看看你的动作标不标准,还不错。”

“那也让我看看你动作标不标准。”

刘半城哼笑一句。

六米高的圆柱形起跳台上,贺九山脚步异常沉重地往前走了一步,单杠位于起跳台前方1米,他需要从起跳台向前跳起,抓住前方的单杠。这和地面上的抓杆过单杠差不多,但它有一个几乎一米远的奋力起跳。按理来说,这个项目较之前面几个都是要容易的,但刘半城从贺九山犹豫的动作中看到了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慌乱。

但他没往恐高的那方面想,因为在刚才的那些项目,每个都要比现在这个空中抓杆的高度要大得多。

贺九山站在跳台上,低下头往地上望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大脑黑黢黢一片,从内心深处撕扯拉出记忆里的那种胆寒,手臂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脚心冒出的细汗黏糊住了袜子似乎也黏住了脚下的跳台;竟然一步也迈不出去。

刘半城直觉不对劲,走到跳台下,仰头叫他的名字。

贺九山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嘈杂的声音,听不见有谁在叫他,脚下的高台仿佛是悬崖,再停留一刻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那根单杠成了救命绳,只要抓住就能获得解放。

贺九山迈开腿,向一米外的单杠纵身一跃,指尖都已经碰到了,明明是可以越过的超短距离,但他却直直地脱离单杠从半空中砸了下来。

刘半城身形一个摇晃,冲到贺九山下方接住了他,下降的巨大的冲击力使抱住贺九山的刘半城也后背着地摔倒。

贺九山的后背贴着刘半城的胸膛,腰上被他的两只胳膊搂着,刘半城仰起身把贺九山扶住;担忧地看着他。

“你没事吧?”

贺九山脸色苍白,脸颊和脖颈处蔓延覆着一层冷汗,眼睛里还是失神的空洞。

直到他趴着腰大口地喘息,上下起伏的背部和小腹的翕合颤抖传递到了刘半城的手指,他才发觉自己的手臂还搂着贺九山的腰;刘半城眼睛躲开他不动声色地放开手。

半晌,贺九山才回归现实,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腿。

“走吧。”

离开俱乐部,贺九山来到了军区后山的一个小土坡上,蹲在一个大石块上靠着一棵老树抽烟。

刘半城在他旁边分开腿坐下,迷彩裤包裹着有力结实的肌腱。

“你不是恐高。”

他说。

贺九山吸了一口烟,心口憋得难受,岩降的时候他看着面前的悬壁泥墙,而不用面向脚踏无一物的半空。他不恐高,但他心里有那个障碍,就连卫二也没告诉过的障碍。

晚霞的光辉像发光的透明布一样把整个军区从上空遮挡起来,贺九山脚下的军区,是那么美丽庄严而神秘,在外人的眼中是无法触及的神像一般的存在。他在这个迷人的地方一直生活了十八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连战士们宿舍独有的方正的玻璃窗都能一一辨识出不同。

贺九山吸了一口烟,眼神落寞。

“我爸和我妈是政治联姻,我爷爷为了稳固他的地位也为了让我爸能当兵,就让他娶了兰州军区的总参谋长的女儿,也就是我妈。”

刘半城静静地听他说着。

“他俩之间没感情,而且我妈当时是有心上人的,可是没有用,到最后还是被迫分了。在她嫁到军区后,我爸发现她是有精神病的病例的,他勃然大怒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跟老爷子摊牌要出去经商,据说老爷子那天枪都掏出来了,对着我爸的脑袋就要毙了贺家这个孽障。那时候,我妈已经怀了我。”

一支烟燃尽,贺九山又在嘴里点上了一根,零碎的火星在他漆黑的眼中跳动。

“我爸走了,一直没回来过。我妈生下我之后精神就彻底失常了,她从来没抱过我一回,就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贺九山还记得,贺奶奶抱着他像看怪物一样躲着他妈。

“有一天,我和军区的小孩从泥塘里捉了虾回来。看到我妈站在楼顶的台上,我叫了她一声,她看着我第一回对我笑了。然后她从那上面跳了下来,死了。”

贺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