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小说 - 耽美小说 - 您的忠犬已上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莉莉:“我已经哭过了,跟个讨厌的爱哭包一样,很丢脸。”

阿莱茵:“不会。”

莉莉放开手,上前揉他的脸:“可是你的脸都僵了,硬邦邦。”

阿莱茵:“什么?”

小女孩忽然探过去,眼睛因为有东西靠近而自觉闭上。

莉莉的吻落在合起来的眼皮上,一边一个,非常认真。

她退开,手背在后背,勉强地笑了笑。

“我施了魔法哦,不用担心,没人会嘲笑你,你可以放心地哭了。”

干涸的眼眶有了点湿润,阿莱茵愣愣地看向她。

莉莉大口呼气:“再见了,我会想你的。”

她转身,有了几分决绝,离开伶仃蹲在那里的哨兵。

婆婆站在原地朝她招招手,莉莉嘴巴瘪了瘪,有点想哭。婆婆牵住她的手,拍背舒缓。小女孩抓牢,催促快走。

婆婆:“真抱歉,要你为我做这种选择。”

莉莉狡辩:“才不会,婆婆养我到现在,他跟我在一起只有几天。”

心脏紧缩缩的,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石被悉数丢光。

懊悔和离别的难过交错起来,女孩泪流满面。

*

马不停蹄地回到中心区。

政府正在整理内务,宣布牺牲名单。

巨大的全方面的葬礼来得很快,从早晨开始,蔷薇帝国的哨兵聚集在平地上,面前黑布盖好的桌上供有一排黑白照片,艾德夫妇的照片在第六个和第七个,被白色的蔷薇花拥紧。阿莱茵穿着黑色衣服在黑压压残活的人群中,威海利站于旁边,无意抬头,斯碧弗的半张脸隐于二楼窗户后,徒留一张涂得艳红的嘴唇。

威海利猛地意识到,转头看向阿莱茵。

钟声敲响,阵阵击在哨兵向导的耳边。

提醒着,亲人朋友同事,曾经认识与不认识人的灵魂已去往天堂。

绣有蔷薇花的国旗半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向导们吟诵圣歌。

天空扑棱棱地飞过一群白鸽,将高楼大厦甩在身后。

之后是分设灵堂,牺牲哨兵向导的家人跪坐在旁。

艾德家只有阿莱茵一个人,灰发哨兵背部挺得很直。有人怜悯地献上白蔷薇,他就机械地点头以示感谢。从头顶照下的光布在阿莱茵没有表情的脸上,惨白的竟和照片别无二致。

傍晚,失去温度的尸体终于可以入墓安息。

与白天的装腔作势不同,很宁静,四位成年哨兵抬着雕满蔷薇花纹的黑色棺材沉默走上陵园小路,阿莱茵和威海利跟在后面。

暮色沉沉,白胡子的牧师在墓前再次吟诵圣词,并愿上帝保佑这对美丽的灵魂。

阿莱茵虔诚倾听,尔后上前,将白色花圈挂在墓碑的角上。

墓碑上是艾德夫妇的名字,他们被葬在一起,遗体放进同一个棺材,虽不能同生,但也算共死。阿莱茵闭上眼睛,想起在中心医院看到父母时的场景。

停尸房内的灯光是淡绿色,很冷,父母躺在床上,被雪白的毯子遮盖。虽然被清理过,面部干净也毫无血迹,可伤痕不能忽略。阿莱茵用带着手套的手抚过艾德太太颈脖处很深的伤口,暗暗发誓,一定会找到凶手。

人断断续续地走了,陵园里仅剩下阿莱茵站在墓碑前,威海利在身后有点不敢声张。

青年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很陌生。

“阿莱茵。”

有人走过来。

阿莱茵回头,科林抱着一捧白花担忧地看他,在金发哨兵身后,是血般弥漫开来的余晖,搅得白云都支离破碎。

“你来了。”

科林欲言又止:“我……”

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墓碑上,暗灰的。

阿莱茵看到花,嘴巴弯了下:“抱歉,我都忘了带花过来。连花圈都是帝国提前准备好的,帝国过于热情,我只需两手空空。”

科林:“请节哀。”

阿莱茵:“你才是,任务辛苦了。”

对方情绪不对,科林能感受出来,一团火始终压在冰山下,伺机爆发。科林瞥了眼边上的骆发向导,又回来看阿莱茵。

科林:“对不起,兄弟,这时候我说不出多余的话。”

他抽出一枝花递给阿莱茵,两人一齐放在墓碑前,庄严行礼。

墓碑前并不适合闲聊,怀旧在离别前的酒吧内就已诉说清楚。科林身上还有留下来的伤,胸前绷带围绕一直延伸到脖子上,若不是埃文帮忙,他绝对逃不出护士长的魔掌。

科林准备离开,埃文站在远处巨大树荫下望他。

金发哨兵一步三回头,站在陵园当中的阿莱茵只剩下隐约虚影。

他来到埃文身边,埃文搂住科林的肩,科林心情低落,无法言说。只能被动地跟着埃文。

阿莱茵目送科林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埃文的脸依旧没有看清。他没有精神动用超感,世界万物如同浸在会泛起涟漪的水里。

又站了一会,天色渐渐暗下,凉风吹到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威海利开口,和阿莱茵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以前从不会这样,哨兵会像个小菜鸟一样跟在身后,让他心生烦厌,讽刺的话脱口而来,然后撑头看他有趣的表情。

“回去了。”他说。

阿莱茵侧过来,眼神木讷又冰凉。

更多话被憋回去,心里酸胀感泛起。

久违的加快的心跳声,好像是十年前那片烧焦的土地上慢慢长出绿色弱芽。威海利还没来得及体会,手已经伸出来,拽住阿莱茵,把他拉了过来。

阿莱茵顺势靠在威海利的肩上。

噗通——

越来越多复杂的情感在翻涌,铺天盖地。

黑暗中那张惨白的脸刹那被粉红泡泡淹盖。

“怎么了?”阿莱茵想要起来。

“不……”威海利重新把他按回肩上,舌头打结,“人全走了。”他咽了口,喉结起伏,才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腔调,声音沉稳,“人全走了,就剩我们两个。”

“所以?”

威海利抬头,红色越要消失,照着一点点边。

“所以,你可以放松了。”

拜托让伪装结束吧,已经没关系了。

头更沉地抵在肩膀上,暗哑地:“你知道现在在跟谁说话吗?”

威海利:“我知道。”

阿莱茵:“谁?”

“阿莱茵·艾德。”威海利道,“唯一的阿莱茵·艾德。”

没关系哦,莉莉说的话,我已经施了魔法,不用担心,没人会嘲笑你,你可以放心地哭。

阿莱茵抽了两下,心里紧闭的疲倦阀门被击碎。

他用力抓住威海利的手臂。

有些痛,骆发男人皱眉,却没有拨开,那手指似垂挂的稻草,在冷风下微微颤抖。

威海利感觉到肩膀上有湿润在扩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