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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透着深深的难过。因为他忘了我,只剩我一人记得往事欢愉,不死不休。谢青疏怔忪,他从心底泛起不知名的悲意,似是感同身受,待他回了神,便又生起了怒。又是如此,不合时宜的心酸与哀痛,所以永远下不了手。心中惊涛骇浪,却还是吐露伤人言语。“好,”谢青疏定了定神,他面无表情,“若你救不了,我便将你千刀万剐。”今夜谢府灯火通明,谢父的院子里守着许多人,凛凛然全是杀气,一双双眼睛乌沉沉盯着穿着白衣走进来的凤夕。锁链叮铃作响,一步一步,凤夕的脸映着光,美人如玉,却被磋磨。谢青疏挽着谢母的手,沉默站在门口。谢夫人红透了一双眼,便有泪落了下。她说:“我们曾真心待你。”声音低哑,似是哭过许多遍,凤夕想起女子温柔的笑,说不出一句话。月下灯下,凤夕看她,良久才道:“夫人可还记得立夏那日我最后与你说的那句话?”谢母抬眼看他,又惊又疑,她是想起,可如今状况又如何能信。凤夕冲她微微点头,含了点笑,“我与谢小公子有约在先,若是将军出事,我便是千刀万剐,”他顿了顿,“夫人莫怕。”不过是想安慰谢母,只是又怕谢青疏看出端倪,便是前言不搭后语。凤夕深深看了谢青疏一眼,端步向前,而后声响,是屋门被关的声音。旁侧人疑问:“公子因何不派人跟着?”谢青疏摇头,“他要求如此罢了。”他有片刻惊疑,想问母亲那日他二人曾说了什么,却见谢母满脸疲惫,此情此景并不合适,过几日亦不迟。屋内烛火大亮,将整间屋子映如白昼。飞蛾扑火,不过是贪恋火光温暖,最后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明明是夏夜,凤夕却觉得身上冷得紧。谢将军被人安置在浴桶里,氤氲着热气,桌上摆了凤夕要求的药品,许多都是人间仅此一件的物什,其中更多是天子御赐,彰显谢家荣宠。可这些不过是凤夕用来遮人耳目罢了。因他才是那味药。凤夕坐于桌前,一下下用指节敲击,咳嗽几声,有湿意沾唇,他用衣袍去拭,就见了红色。怔忪片刻,看屋外映着的重叠人影,偶然响起的低声交谈,他拿起锋利的短刀,走到浴桶旁,一下便刺向腕间肌肤,鲜血淋漓,是染了色的白玉。月白海棠因何成了绯色,不过是见了血,从此再也洗不去。海棠化妖,精血是上好的药,若要药效更佳,便食其rou啖其骨,从此一生无病痛,长命百岁。谢家暗卫之所以找不到,不过是不知这秘密罢了。若还在北疆,他本应是如此命运。可如今割rou太显端倪,不甚合适,他的血也是够的。只又因他现下含毒,不能直喂,只好放血让谢父混着沐浴。一个时辰过去,谢辞面色转好,不复枯槁,凤夕颤着手去摸他脉息,是平静之相,如此便是成了。凤夕舒了口气,心下平定,用细碎白布缠了双腕,锁链落下扣着那块皮肤,如此旁人便不知他做了何事,若他照照镜子,就能发现,此刻他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模样。待时辰差不多,凤夕将桌上药物投入浴桶,遮掩气味。说来遮掩,一怕谢青疏知晓内情,凤夕知道谢青疏心软,二怕此事败露,上京之人为此狂热。他缓了缓神,想来面色难看得紧,用牙齿狠狠咬了下唇,见了血再用舌尖舐去,淡色的唇沾了红,这才去开门。凤夕抬头便见了谢青疏一双眼,他沉沉地吸气,偏头不欲看,说:“可以了。”言罢,谢夫人步急,几人跟在她身后入了屋,将凤夕撞到了门板上,凤夕嘶了一声,骨头疼得厉害。谢青疏皱眉看他面色苍白,又见他睁着乌黑的眼,身上在夏夜的风里似乎沾着湿气,还带着不明不白的腥味。凤夕问他:“你不先去看看吗?”屋内传来水声,想来是他们将谢将军从水里捞了起来,“你不怕我做什么手脚吗?”谢青疏面色一沉,还未发作,便见凤夕笑了一笑,他眼里承了一轮月,“你放心,我还想活着离开谢府呢。”只是笑意不达心,多是敷衍。谢青疏转身,觉得违和感颇重,可如此情景,却不能细想。御医上前替谢将军细细查看,过了片刻冲谢青疏和谢夫人说:“脉相不再紊乱,过几日将军应该能苏醒。”谢夫人冲他道了谢,几番动作,待屋内只剩了他们母子二人,她摩挲着谢辞的面颊,终是尘埃落定。谢夫人偏头去看站在屋外被月色映着的凤夕,叹了口气,刚才凤夕对她说的话总是在脑海盘旋,却不知当不当讲,也不知能不能信。她总会想起以前与凤夕相处的日子,在谈到青疏时他脸上含笑,情意总是骗不了人的。谢青疏叫了声母亲,断了她的思绪,他替谢父盖好被子,说道:“孩儿还有事,母亲早些休息。”谢夫人点头,看他出了屋子关上了门,道是来日方长。只是这来日方长,是阴差阳错,失了时机。屋外依旧逡巡着许多人,相较凤夕进屋前少了许多。众人知晓谢将军无事,如释重负之后便有了松懈。谢将军病重,上京权贵借着看病的名头来探虚实,谢府不好拒绝,虽说戒备更甚但也混杂了许多妖魔鬼怪。危机便是在此刻产生。谢青疏走到院中,欲与凤夕说话,便见眼前人由静转怒,他面色惶急,叫了一声,“临渊!”许久未听,一时怔怔。谢青疏一定,背后有杀意裹挟而至,他抽身欲躲,见数人提刀而上,摸上腰间暗器挥去,几人惊呼跌落。但面前还有一人,刀太快,冲着心口而来,他能躲开要害,但这一刀却是避不过,瞬间思忖,便将受伤的位置都计算好。可世事难料,是一身温软跌进了怀里。速度太快,谢青疏能清楚听见刀破开皮rou的声音,他蒙哼一声,还能看见他吐出一大口血来,点点滴滴落在衣襟,落在自己的脸上,就像多年前的一弯月,月白衣袍沾了血色。他见凤夕面色安定,明是痛极,眼里却含着光,落着情,美人含笑,别样风情。恍若云开见月明。只是为何如此苦?谢青疏头痛欲裂,幻象纷乱,他紧咬牙关欲抱着凤夕,却摸着一手湿意,还未拢紧,不知凤夕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掌将他拍到暗卫那处,而他自己,就像一朵飘飘扬扬的蒲公英,落到谢青疏几米之外。黑衣人一击不中,也不恋战,拖起凤夕欲逃,未被擒住的几人替他掩护,且战且退。谢青疏脑中痛极,他急速地呼吸,欲起身,却被暗卫护在身下,明明咫尺之间,又是天涯海角。睁大一双眼去看凤夕,却见凤夕冲他微笑,含了释然和温情,他就像一块碎玉透着盈盈的光,唇间染红,是蝴蝶最后振翅的回音。凤夕叫了一声:“哥哥。”声音不大,也不曾想让谢青疏听到,只是情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