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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屠宰场的血味拥抱你(GL)

    在教导主任的干预下,钟娥姁只告诉母亲自己想见她,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忙于公司海外事务的董事长就挂断了电话。

    教导主任见阻挠得逞,又生一计,宣称如果钟娥姁一定要家长介入,另外两个她的同伙——诬告物理老师剽窃的学生家长也必须被约谈,也就是纪克娃和姚阔的家长。

    此计是为了离间这几个学生之间的关系,逼迫钟娥姁放弃搬出钟母这座大山,以防影响学校与钟氏集团之间的合作。

    老夏旁观教导主任犯蠢,冷眼看他自绝后路。

    姚远担心母亲焦虑,有些犹豫,可姚阔已一口应下叫家长的事。这对姊妹里能做决定的从来都是jiejie;

    而纪克娃是个遵守校规风纪的死脑筋,根本看不穿教导主任的阴谋,以为学校通知她们叫家长是正规流程,自然不会反对。

    是以教导主任阻拦钟母来访的计谋被轻轻松松破解,钟董的秘书很快发来可以到访的时间,另两家家长也被当场拨通电话,约在同样的时段。

    唯一一件有些意外的事是,另两家应下要来学校的,也是母亲。

    就仿佛这几个女孩家都没有能扛事的男人。

    有钟母介入,这些事就不需要她老夏这样平庸的老师瞎掺合了。

    ……

    朱邪读完老夏发来的前线战报,不由腹诽:“你才不是什么平庸的老师。”

    什么样的平庸之辈,能让生性自由的白幽对她言听计从,在好几个班做演讲?

    需知白幽是个不服就莽的性格,尽管对单身女性比对其他人友好,却也并不会因此盲从于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教导主任会败给不声不响的老夏,或许并不只是因为愚蠢,更因为老夏对学生的理解和关照远超这所学校里的任何成人。

    她拥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人望。

    有这样的人才,朱邪不想再为钟娥姁她们班的事多cao心了。

    至少今天,让她歇歇吧。

    方子君就在身后的病床上摆着,两臂的伤还没止血,可她懒得动。

    至少今天,让她为自己难过一会吧。

    精心布置的舞台,刻意挑选的演员,祭神的牺牲和替死的羔羊都已备好,只等傩面的死神登场。

    可她居然说,她败了。

    她不只败了,还要被这世道的狂信徒囚禁。

    凭什么?

    朱邪早就知道,自己真正渴望的世界,无论纯善,还是极恶,掌控于女人手中的世界,绝不可能在她活着的时候见到。

    绝不可能只凭一代人的努力得到。

    她在太年轻时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同类,是让权于人的败者,是被社会定义的弱者。

    生不逢时,也许正因如此,一个本该理性的医学生,总爱在闲暇时研究神话传说。

    她对现实早已失望。

    可凭什么,现实连一个希望的火花都不让她见到?

    如果不能活在成功的时代,至少让她活在成功的前夜,做失败的最后一代,见证她们最初的一代。

    “小面具,我该早点,对你表明心意。”

    一旦她不存于世,世间必然只剩没有新意的一切,日复一日cao控执掌生育的她们,煽动热衷战争的他们,而人类终将在性与死的轮回中,酝酿自己的毁灭吧。

    又闻见了……南苏丹的硝烟。

    比起为这样的世界助纣为虐,还不如去过只有享乐的庸俗人生。

    明天就递交辞呈,挑一个风景好的地方退休,提前养老吧。

    Fire!呵呵……

    最后一遍下课铃响时,朱邪从柜子里取出酒精,兑了生水,一口接一口灌进喉咙,任凭辣意弥漫口腔。

    她想醉。

    朱邪醉了。

    方子君躺在病床上,还穿着挨打时染血的衬衣,已经松散的领带搭在胸前,仍处在昏迷状态,而朱邪斜倚在办公椅上,喝得酩酊大醉,还在往咖啡杯里倒酒精。

    贺炎炎敲开校医室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副情景。

    他下意识冲到办公桌前,想夺走她的酒杯,朱邪却攥住了他的手,不无豪气地命令:“陪我喝。”

    听在贺炎炎耳中,就只剩“陪我”二字。

    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被她攥在另一只手中的玻璃瓶——通体透明,没有标签,怎么看都像医用酒精,他不敢喝。

    可就着她的手闻一闻咖啡杯口,确实有酒香,忍不住又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陪你,”贺炎炎抹一把嘴,“别为这种人难过!他不值得。”

    “你看他的领带……像不像吊死鬼的绳套。”朱邪口齿不清地笑道,罕见的笑容晃得贺炎炎心醉神迷。

    “是啊!这种人就该勒死自己,别弄脏你的眼睛。”

    贺炎炎回头看方子君一眼,知道朱邪的视线还停留在后者身上,一面觉得不甘心,一面又觉得胜利在望。

    “为什么你知道他干的所有脏事,还不肯远离他呢?朱姨……”

    好想问清朱邪对方老师的态度,为什么她同情被他欺侮的学生,又不肯彻底和他决裂?

    他隐约感到矛盾和怪异,可思维已渐渐变得迟钝。

    “真想杀了他,让你忘了他们,记住我。”

    好想……贺炎炎猛捶自己的大腿,可眼皮还是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他看着朱邪东倒西歪地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向方子君的病床,想伸手扶她,才发现自己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失去了。

    好烈的白酒……

    贺炎炎窟嗵一声栽倒在地,朱邪已晃悠到病床边,一把将方子君掼到了地上。

    她从口袋掏出手术刀,对准男人的肩头,颤着手指比较。

    “已经不记得,你留在衬衣上的血味了……小面具。”

    手术的习惯使她正握刀柄,食指压着刀背,拙劣地模仿记忆里的动作。

    “已经不记得,你下刀的姿势了……小面具。”

    “这是救人的刀,不是杀人的刀呀。”

    身后忽覆上浓烈的血味。

    带着屠宰场般的血味,沉重的人体抱住了她的后背。

    一只手伸来,攥住她握刀的手,把它调整成以拳眼倒握刀柄的姿势。

    “杀人的刀,要这样握呀……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