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烈
凛烈
好痛。 好像坠入了黑暗的漩涡,身体被碾碎,心灵被践踏。 好痛。 令人不适的高温炙烤着她,那是地狱之火留下的遗症,点燃她的肺腑,那灼烧的痛楚让她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叫。 “因为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宁潇瞟了一眼在大床上痛苦翻滚的女人,冷漠地判断道。说完他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该死,他现在要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这个该死的陆家少爷就因为这个大半夜把他叫过来。 “治好她。”陆凛,不,现在已经完全回归本我的陆冽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但是沙发上的宁潇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药都在箱子里,你自己给她处理。” 陆冽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出去。” 宁潇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敢情刚刚那句‘治好她’只是在试他?凭他对这个性暴力狂的了解,那女人身上的伤还能在哪里?而让那个偏执狂那么上心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一个。聪明如宁潇,怎么可能去碰那个男人的逆鳞。 再说,他现在真的没兴趣,只想睡觉。 “出去。”陆冽有些不满地盯着还懒在沙发上的宁潇。姬夜头额guntang,香汗淋漓,不时还发出细碎的呻吟声——软得像猫爪一样轻轻地在陆冽心里挠来挠去。 “知道了——”宁潇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出了这昏暗的房间。他瞥见地上凌乱散落的绳索,沾满液体的奇怪道具,还有那把闪烁着淡淡血光的银色小刀。这次玩得还真大啊——瘪瘪嘴,他识趣地在离开的时候带上了门。 被那个男人找到,算是这个女人的不幸,也算是其他女人的幸运吧…… 宁潇默默地走出了这个罪恶的地下室。作为陆冽的私人医生,不得不承认他的病人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精神状态如同坐过山车一般,极端得厉害,尤其暴力倾向也越发严重了。但是本家下达的命令是,只要他的逻辑思维和个人能力没有受到影响,私生活再yin乱也无所谓。唉,放任这恶的洞越蛀越大,然后牺牲普通的人利益来填补它,这不就是统治者的处事态度吗?宁潇走出这偌大的别墅,站在苍凉的夜幕下点了根烟,连讥讽的感觉都没有。 说到底,他也是这场悲剧的助力者。 瑞士。疗养院。 刚苏醒不久的陆凛盯着天花板看得出神。重金投入下,他的身体靠药物强制完成了成长,但毕竟睡了这么久,糟糕的肌rou协调让他现在连笔都握不稳。万幸的是那次袭击没有对他的大脑造成任何损伤,相反,沉睡让他现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缓慢地转头看向那位严厉的父亲,轻蔑的眼神与对方雄鹰一般灼灼的目光对峙。 “那种货色,我一开始就没兴趣。” 冷淡的语气如同窗外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雪山一样。老实说,他早就知道这段扭曲的感情里他的孪生弟弟才是被爱情炙烤得体无完肤,被嫉妒刺得遍体鳞伤的那个。他可没兴趣继续加入这场无聊的竞争游戏。要说他唯一感兴趣的,大概只有欣赏弟弟那犹如火山喷发般毁灭性的感情。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东西,他可以像正常的人类一样哭笑,但是他的内心从未感受到过任何起伏。 至于那个被弟弟如视珍宝的东西是什么,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当他牵起她的手时弟弟那双被痛苦灼烧的眼睛。只是他没想到情感的能量竟然能够如此强大,以至于他自己也被反噬了。 他依然享受cao控别人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能感觉到父亲没能激起他愤怒的无措。愤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可笑的男人,跟他的弟弟一样愚蠢,总是在不断失控中试图抓住什么来骗过自己。 良久的沉默后,陆凛望着面容苍老的陆锋露出了一贯的微笑: “冽其实和您很像。”如同三月的春风,陆凛的笑温柔却疏远,“他呀,抛弃自己的名字,为他最恨的您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能拥有他那个廉价的新娘。八年前我也为您试探过了,那个女人是冽不允许其他人伤害的东西——当然,他自己除外。” 陆锋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刚苏醒不久的陆凛。他的样子完全不像当了八年植物人的病人,反倒那双看破红尘的眼睛散发着毛骨悚然的透彻。 “再说了,您不是也囚禁过母亲么?为什么您可以做,冽就不能做了呢?” “……你!”陆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些本该是这对双胞胎出生前的发生的事情,陆凛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好猜,父亲。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男人吃瘪的样子让陆凛人畜无害地弯弯嘴角,“总之,如果我是您,就不会去把那孩子心心念念盼了八年的玩具抢走。他已经被本家逼到极限了,就让他痛痛快快地拥有属于他的东西吧。” “你这是输家才会有的妥协。”陆锋紧锁着眉头,只觉得对方那些绵软的话不可理喻,“这种话也能从你这个长子的嘴里说出来!” “我不介意做输家。” 病房里的气氛冷到了冰点。陆锋死死地盯着让他感到陌生的儿子,最终在对方眼含笑意的对峙中服了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将取代‘陆冽’,不得踏出城堡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