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永濑莲
二、永濑莲
寒风裹挟着霓虹灯的余晖,在深夜的街头游荡。街角的小便利店灯光明亮,几个刚下班的社畜买了罐装啤酒,站在门口抽烟聊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 今天公司组织了握手会,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几个她的忠实“支援者”,其中包括高桥诚。握手的时候,他的手垫在桌子上,等着她的手放上来,几乎不用力,可以说是很绅士的举动了,比起其他几个靠家族信托的家伙要有家教得多。 纱织拢了拢大衣,拉紧围巾,快步穿过狭窄的巷子,朝着自己租住的公寓走去。 她住在新宿边缘的一栋老旧公寓里,二十平米的单间,月租八万日元,在东京算是能负担得起的价位。房间很小,但她也不需要太多东西——一张床,一个小小的衣柜,一个简易书桌,角落里的鞋架上堆着十几双不同风格的鞋子,营业用的、私服用的,分得清清楚楚。 以纱织的收入,她可以住更好一点的,但她觉得没必要,她有储蓄的习惯,钱躺在银行里会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钥匙打开门。公寓里黑漆漆的,没有暖气,只有墙角的小电暖炉发出微弱的热量。 纱织脱下大衣,随手把包甩在椅子上,走到小厨房里拧开热水壶的开关,然后打开手机,点开自己的个人账号。 她的私密账号里,几条未读消息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熟练地滑开,其中几条是粉丝的问候—— 「纱织今天辛苦了!今天的握手会好开心!」 「下次公演我会站第一排!」 「今天见到纱织,感觉整个人的疲劳都治愈了!」 这些话她看得多了,随手点了几个爱心,算是回应。 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高桥诚 [¥200,000]:今天的握手会你笑得真好看,想单独见你,方便的话回我。 纱织盯着屏幕,眼神没有太多波动。 她点开聊天框,输入简短的几个字—— 「谢谢支持,我这几天有点忙,等有空再联系你。」 然后按下发送。 两分钟后,高桥诚的回信就来了—— 「明白,等你。」 她放下手机,听着水壶烧开的声音,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就是她的日常,简单、规律、周而复始。 --- 与此同时,另一处公寓里。 永濑莲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开着暖气,温度适宜,但他的身体仍旧有些僵硬。他裹着一条毛毯,手边放着医生开的抗焦虑药,包装盒已经被翻开,但药片还躺在里面,没有被取出。 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吃了之后,情绪会变得迟钝,脑子像是被蒙了一层雾。医生说这对他有好处,能让他的状态稳定下来,但他仍旧抗拒。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肌rou,有些僵硬。长时间的失眠让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问题,但他已经习惯了。 过去的几年,他曾经在镜头前做着最亲密的表演,把自己赤裸裸地展示给世界,以一种无比直接的方式。这份工作带来的压力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病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在家里躯体化发作,无法下床;又或是强撑着去上班,在片场解离,丧失对现实的感知,被导演频繁喊cut,被制片人喷做不了就滚回家。 他最后选择退出,远离了那个行业。 可他仍然在和过去抗争。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 他拿起手机,打开YouTube,点开了一场演出直播录像。 屏幕里,一个穿着水手服短裙的少女在舞台上旋转、跳跃,挥舞着双手,笑容灿烂地对着镜头喊:“大家,一起唱吧!”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热情。 永濑莲静静地看着,眼神有些出神。 ——这是小松纱织。 他大概半年前注意到这个名字的。最开始只是随意点开的一个直播片段,后来却不知不觉地看了很多场她的演出。 他无法移开视线,可能是因为他和纱织都是很相似的人。她和他一样,都是靠着某种“表演”在生存的人。 他揉了揉快要干涸的眼睛,关掉视频,把手机随手扔到一旁。 明天,他还要去看医生。 他想变得正常,哪怕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