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卡萨布兰卡
07.卡萨布兰卡
夜色融融，繁忙的轮船穿梭于两岸，维多利亚港如同一颗璀璨的钻石，为这座欣欣向荣的城市更添华美。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夜晚也无比繁忙。而此时，离岛的一座无人问津的废旧码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入，在此等候的小弟立刻恭敬地将车门打开。男人从车内出来，昏晚的街灯从头顶下来，男人被阴影吞噬，影子被他踩在脚底。 一旁的人被这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吓到，赶忙说道：“荣先生，人就在里面。” 荣佳琛不动声色地走进去。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惨绝人寰的喊叫，伴随着鞭子的抽打声愈演愈烈。打人的小弟见到过来的人后立刻停止手里的活动，纷纷鞠躬行礼。 被打的男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连忙向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求饶：“荣先生！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成政华那批货藏在哪里了！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荣佳琛淡漠地靠在椅背上，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得到指令的小弟打的更加用力，鞭子与棍子持续打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打得胸前的骨头都断了。荣佳琛闭眼养神，一旁的小弟在不断地咒骂污辱在地上抱头挨打的男人，他被打的痛苦尖叫，不断大声地向全场唯一坐着的人磕头求饶，他一直磕一直磕，额头被磕掉了一个大口子，脸上鲜血直流，一直流到眼睛里，辣得他眼泪都掉下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荣佳琛充耳不闻，依旧闭着眼睛懒懒地靠着椅背，手上把玩着一串深棕色血檀佛珠。全程他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身旁的江秘书过来报告：“荣先生，他晕过去了。” 荣佳琛给了他一个眼神，江秘书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 “用冷水把他泼醒！” 男人像将死未死的畜生一样晕倒在地上，被冰冷的水泼醒。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下几个人将他架起，绑在旁边柱子上。 荣佳琛漫不经心地起身走过去，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拉开保险对准他。 男人思绪昏昏沉沉的，看清荣佳琛手里拿的东西后立刻挣扎起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求饶道：“荣先生！手下留情，我说！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荣佳琛停下手里的动作。男人犹豫地问道：“荣先生，我说了之后您能留我一条命吗？”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荣佳琛扣动扳机，子弹沿着男人的耳朵划过去，鲜血飞溅出来。 “我说！荣先生！我说我说！”男人不敢在耍花招，老实交代道：“在菲律宾！荣先生！在菲律宾！” 荣佳琛勾唇，但脸上毫无笑意，像是在看死物一样冷漠。 “昨天您的货途经香港的时候，被码头上几个马仔走漏了风声，被成政华偷运到菲律宾了，我得到的消息是现在货还在菲律宾的一个华侨黑帮手里，成政华跟他们五五分，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背叛了您，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五五分？”荣佳琛嗤笑，目光如毒蛇一般恐怖。“那你分多少？” “我……”男人哑口无声，“我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成政华承诺给我个官当当，我错了荣先生！我真的错了。” 荣佳琛给旁边的人递了一个眼神，那人立刻把外面被折磨的惨不忍笃的四个人揪过来跪着。 荣佳琛玩味十足地说道：“看看。” “认识吗？” 男人吓得赶紧哭喊着求饶：“荣先生！您高抬贵手，这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昨天晚上得到消息，今天就运到菲律宾了？这种东西，能这么快就运过去得打点多少人？你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荣佳琛暴戾的目光扫过来，如同黑夜中索命的撒旦。 “……”男人无言以对，被看的毛骨悚然。 “全丢海里。” 荣佳琛整了整身上的黑色大衣，好整以暇地丢下最后一句话。 江秘书开车送他，荣佳琛倦慵的靠在车窗旁。 “荣先生，菲律宾的韩先生来过消息说，货他已经拿到手了。” “他倒识实务。”荣佳琛冷笑一声。 “他问您是重新发来香港，还是直接发去南美？” 荣佳琛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老二呢？” “荣二先生在雅加达。” “让老二立刻飞过去。”荣佳琛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地说道：“我最近不太想离开香港。” “是。”江秘书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他，转念想到栗小姐，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个人长期身居黑暗，必会将偶然发现的萤光牢牢抓紧。 哪怕被灼伤，也不会愿放手。 但假如没有被灼伤，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光明的温暖了呢，那无论如何，毕定是不愿在溺于黑暗。 * 荣佳琛回到家后已经很晚了，佣人接过了他的大衣。 “还需要准备消夜吗？荣先生。” 荣佳琛摇头拒绝：“不必。栗栗呢？” “夫人……栗小姐在卧室。” 荣佳琛直奔二楼卧室，打开门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刹那间心跳如擂鼓。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匆忙寻找栗粒。 他找了别墅大大小小的角落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了她，推开在书房门后看到栗粒的脸后，荣佳琛才终于安下心来。 他长舒一口气，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后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无药可救了，荣佳琛。 她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 荣佳琛不想吵醒她，就将灯调成了暖黄色。温暖的灯光下栗粒靠在抱枕上酣睡，面容安宁又恬静。可能是睡前看书看得入迷了，睡着时书还张开放在手边。 他拿开她的书放在一旁，低头留意了一下书名，是佩索阿诗选。 这是他们相爱后一起看的第一本书。 荣佳琛本想直接抱栗粒去床上睡的，但想到自己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他认为自己不配抱她。于是就先去卧室拿了床毯子给栗粒盖上，又把空调温度调好，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他才将栗粒抱到床上。怕扰她清梦，动作轻柔到小心翼翼的程度。在码头那个杀伐果断的荣佳琛如同虚无缥缈的梦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荣佳琛抱着栗粒，听着枕边人轻浅的呼吸，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一直飘浮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地。 他充满占有欲地看着她，此刻心有所归，但思维却不受控制的飘流。 荣佳琛一直不敢告诉栗粒自己的家世。他九岁随家里迁居到新加坡，荣家世代经商，祖辈就活跃于东南亚沿海一带，又通过与地方华人豪门世家联姻，其家庭成员活跃于上层军政医法各行各业。荣佳琛爷爷荣康阔有兄弟姐妹六个。三个姐妹都从政。兄弟三个游走在灰色地带，通过接手黑白两道间见不得光的事情来谋取暴利。生意做到荣佳琛这一代，其家产已经遍布全国各地，不再是简单商人家庭了。 这些事情栗粒当然不知道，荣佳琛心里清楚自己一旦说了，她一定无法接受，会立刻离开自己。 早在失忆之时，当她得知他是做那种生意的人时就斩钉截铁地提出分手。 他又想起了从前，他们在南州恋爱，那时的栗粒还被蒙在鼓里，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他在音乐台中对她表白，他们一起牵着手走过颐和路，在秦淮河大家都在欣赏烟花时深情的接吻，去山顶看日出，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绽放南州的天空时，他们一起读着佩索阿的诗…… 荣佳琛心理涌现出无限温情。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