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心的邻居叔叔
11、好心的邻居叔叔
“可怜得很。” 老慕掏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隔着厚厚的屏障,一小块玻璃反映着医生办公室惨淡的值班现状,厚厚的口罩搭配干净的白大褂,把视频主人公的气质衬得……清冷? 几袋液体挂在移动输液架上,他的手背贴着厚厚的胶布。吊的左手,右手还在cao控鼠标。 慕安澜:“……” 她想想顾纪景才离开没多久,下午又要到点下班。 他这个节点似乎特别辛苦,没有一个完整的假期。如果不是住家里……以他龟毛的睡觉习惯、睡得着吗? ……不生病才怪。 她翻着白眼想,也太弱鸡,顾纪景才上多久的班? “你——” 真·病号不客气地使唤,“发挥你团结友爱的邻居叔叔精神,给他捎点好东西。” “你想捎什么东西?” “人参之类的?” “我以什么名义?” “好心的邻居叔叔。” “我不想成为老年黄昏恋的男主角,以你的名义可以,我就算了。” 慕安澜:“……” 好恨这张嘴。 她掀开被子,试图下床,手上的软管摇晃。老慕蹙眉,“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我自己去。”她露出坚强的表情。 仪器发出“滴滴滴”的长鸣,老慕起身,“多少年的人参?” “你看着拿。” 她躺了回去,不忘叮嘱,“要贵的。” 老慕:“养你不如养块叉烧,至少叉烧不会想偷我的人参。” “你一冰箱的人参,给他吃一根怎么了?” “好,不怎么。”老慕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吃里扒外排行榜上的这个。” * 话虽这么说,老慕倒也开车回了趟家,拿了人参。 嫌她事多,给顾纪景的时候,还拍了个视频。 后者还在挂水,接礼物时,软管在晃,装着液体的瓶子也跟着晃,老慕“哎哎你悠着点”的叫声,变成平凡的背景音。 顾纪景微微偏头,直勾勾地盯着镜头……也不一定在看镜头。 慕安澜多少有些自恋,体感他透过镜头,盯她的眼睛。 他说“谢谢”,没附带称呼,语气也够温柔。 视频戛然而止。 看完的下一秒,老慕推开她病房的门,“你爸活得像送外卖的。” “可以发展副业。”慕安澜说,“不然你开玛莎拉蒂送?多少赚点流量,被学校炒了不至于饿死。” 老慕懒得搭理她,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窝着陪护。 说是陪护,作为一个能自理的病号,小慕同学倒没什么需要他做的,最多最多是挂水时看一下液体进度。 她的脆弱的身体,比想象中的坚强一点,除了视力下降了很多,内脏功能都不如正常人,未来很久都要吃药……似乎没什么特别难捱的后遗症。 老慕偶尔神秘兮兮地说“你可以想”。 胡子花白的老头主任来巡视的时候,也揶揄地笑,“回到学校,可以试试像普通人一样,谈谈恋爱、打打工。” 慕安澜懒得回应。学校对她来说已经像上个世纪的事了。 ……说的是高中。 大学开学她就休学了,最长能读八年。慕安澜不太想挑战最短时间修完所有课程超前毕业,也不舍得她寒窗十几年的结果归零,兜兜转转,又变回高中文凭。 “普通”的成本好高,对病人而言。 她在惆怅,想想顾纪景好几天没来病房露脸,连带着一同惆怅。 十几岁正是腻得很快的年纪,也没有很在乎。 “说到这个。”老慕问她,“三月要不要回学校?” “……嗯?” 在冬季遥望这个问题,实在遥远。 “要回了,坚持一个学期再休。” 哦,她想起来了,自己也上了半个学期的课,得益于当时特殊时期,上的网课,期末还考了个全班第一。 C大的休学期只能连续两年,慕安澜卡着这个节点,有些尴尬。 “身体没什么问题,也不一定休学?”她问。 “你还是回大学城住?” “老宅太远了。” “自己一个人行吗?” “应该行。”慕安澜说,“反正从小是这样过来的。” “也是。”她爸说,“不行还有小顾。”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泡面都要别人煮的大小姐。” 慕安澜:“……” 也没有煮过很多回。 顾纪景有钻研精神又自带学霸天然的强迫症,会为了了解“微波炉叮泡面几分钟最美味”这个无聊的问题,花费半天时间和五包泡面调试——那会他们都还没有手机。 后来长大一些能摸炉灶了。他的实验对象又变成锅,实验步骤依托于网络搜集到的信息。 在这个前提下,慕安澜的做饭技术很一般,糊弄自己时,她入口的东西要求只有“熟了就行”。 她福至心灵,“顾纪景还住大学城?” 老慕:“嗯。” “那我上回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哦。”他似笑非笑,“我以为你问我他家多久没住人了,是想让你爸我出冤枉钱,找个钟点工打扫卫生。” 慕安澜:“……” 她的确打着这样的主意,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睡在自己的床上,某人才不会那么睡眠障碍。 这几天净冲浪到一些穷得没一张完整的桌子的医学生宿舍,说不在意有些虚伪,顾纪景真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她出院就得对照着找房子,在比苦方面压他一头。 她爸显然看懂她心里的小九九,“找了,家政公司是我介绍的,款是小顾结的。” “——噫他一个学生还是靠奖学金贴补生活的穷学生能有什么钱,你好不要脸。” 老慕:“……你又是从哪知道他有奖学金的?” “你不看他们学校官网吗,展出来了,有他的头像。” 嘴比脑子快。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老慕已经露出“我懂我懂”的会心一笑。 慕安澜皱着脸,“你不许乱说。” “哎呀,难怪我说,这几天小顾不来,澜澜对爸爸的话都多了许多。”笑容持续,“原来是打探消息。” 她把自己埋起来,“你听错了。” “反正我很闲。”老慕开始逗她,“不如帮你打探打探,你心心念念的小顾医生,什么时候来看你?” “不用!” 他于是坐下,“好吧。” 慕安澜:? 好一会没有动静,她露出半只眼睛,“你转性了?不跟我对着干?” “老了,腿走多了好酸,坐着多舒服。” “……” 又一会。 她露出半张脸,“你不觉得闷吗?” “窗开了一条缝,有空气交换,不闷。” “我中午的药好像没拿。” “哦,主任说你从今天开始减药,一天只用吃早晚两次。” “……我饿了。” “一天不吃饿不死你,你这小鸟胃,熬过这个点又不饿了。” 慕安澜不想说话,“出去。” 老慕:“累。” 她放弃找乱七八糟的理由,掩盖自己的本意。 “去问顾纪景,为什么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