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关于第1次相见的注意事项

    窗外的雪粒子噼里啪啦砸在恒温玻璃上，林芸盯着联系人列表里那颗突兀的头像。

    距离那个荒唐的清晨已经过去整整一周，而此刻她正裹着毛毯蜷在悬浮椅上，看小机器人用机械臂谨慎地往茶壶里撒第三颗糖。

    “根据泽尔瓦莱先生资料上填写的星网食谱，推荐下午茶甜度标准是——”

    “停，你再偷偷篡改我饮食记录的话，”林芸用脚尖勾住机器人的充电线，“我就把你塞进洗衣机里殉情。”

    “您，您是说要和我殉情？天呐，竟然是这般沉重的爱意……”

    电子屏顿时炸开烟花状的乱码。

    当粉色警告框即将填满屏幕时，门禁系统突然发出清越的鸟鸣声。

    “根据……泽尔瓦莱先生……近三个月的星舰航行轨迹测算，会面地点建议选在……”

    它的电子音里渗出断断续续的杂音。

    而林芸看着全息投影里那个披着霜雪的身影，突然意识到对方飘逸的长发与暴风雪天气的适配度简直高得离谱。

    「初次见面，我是通过联邦智能婚配系统与您建立联系的泽尔瓦莱。」男人指尖凝结的冰晶文字悬浮在空中，在触及室内暖流的瞬间融化成细碎光点。

    「或许我们可以从交换家族病史开始？」

    这是他紧接下来的第一句话。

    林芸的茶杯在托盘上磕出清脆的响动。她看着对方从储物空间里抖落出半人高的纸质档案，突然理解为什么今早14793号执意要给她的甜点换成双倍剂量了。

    这大概糟糕透了，她匹配对象似乎有某种家族病史。

    “呃，泽尔瓦莱先生……”

    泽尔瓦莱的指尖在虚空划出莹蓝色轨迹，某段文件突然展开成三维投影，「或许我的诞生本身，就算军部强迫我们所有人制作并不得隐瞒家族病史的重要诱导性部分。」

    泽尔瓦莱的指尖悬在胚胎投影上方，冰晶文字突然扭曲成旋转的DNA链，「准确来说，是体外培育第14天的胚胎干细胞——他们甚至给我看了当时的培养舱发票。」

    「您要说什么？」

    “……不，没什么，请您继续。”

    林芸的茶杯悬浮到半空，被小机器人用机械臂偷偷替换成热可可。电子屏闪烁着一行小字：【研究表明甜食能有效缓解认知冲击，为了您的权益考虑，目前已为您开启录音存证功能】。

    ……还挺贴心。

    “所以……您的双亲是在转移的路上抢了点实验室？”

    她看着投出的画面尝试艰难地组织自己的语言。

    「抱歉，请允许我纠正三点。」男人周身浮起雪絮般的荧光注释，「第一，那不叫转移，是主动寻觅；第二，他们炸了十七个实验室；第三——」

    他突然俯身逼近，睫毛上的霜花几乎要坠落在林芸手背：

    「我母亲抢的是胚胎冷藏库的钥匙。」

    林芸只觉得自己的虹膜上都覆满了字。

    小机器人突然播放起婚礼进行曲，机械臂举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白纱疯狂旋转。

    林芸一巴掌拍在它的重启键上，转头发现泽尔瓦莱正用冰晶捏出朵玫瑰，花蕊里嵌着枚微型培养舱模型。

    「要听听更精彩的部分吗？」他指尖轻弹，玫瑰突然炸开成漫天星图，「比如他们怎么用培养液配出炸药，或者用基因剪切仪给追兵设计新发型——」

    窗外风雪骤然狂暴，恒温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林芸突然注意到14793号正偷偷把神经舒缓剂注射进热可可的奶油泡沫里。

    “……谢谢。”

    她接过热可可轻抿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