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晚上见

    徐今良在摇摇晃晃的大巴车上忍着恶心，人类挤在一起杂乱的味道，汽油的味道，各种食物饮品的味道都让她想吐。终于到了休息站，礼甯跳下去在小摊贩那买了些吃的喝的，又买了几份报纸。

    休息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徐今良用手帕捂着嘴下了车，礼甯赶紧跟上却被徐今良挥挥手示意她在车上坐好。

    车子要开动了，司机冲下面喊：“喂，还坐不了？要开车喽。”

    徐今良神色沉沉地盯着街道的某一处，扬声道：“到底过不过来？”

    然后徐今良和曹幂屿一起挤上了大巴车，司机恼火，“超载了！”徐今良递上几张钞票，“她和我挤一挤就行了。”

    其实最后曹幂屿是和礼甯挤在一起的。

    徐今良打开车窗艰难呼吸，很难受，眉头都拧在一起。她低声问：“你不在的话医疗站怎么办？”

    曹幂屿抠着手指应对道：“我安排好了工作，我不在几天也没有问题的。”

    徐今良失笑，“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原因是几天之前洛百言主动找过来和徐今良说要离开，她一定是找到了好的庇护才敢如此直接的，徐今良也明白，推脱一阵还是约着见了一面谈一谈。

    洛百言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吝啬自私的人，徐今良不做亏本的买卖，为了推举她付出了很多，各处打点让她进入高等院校学习获得各项资格证书。现在她想离开就要付出一些来换取自由，代价不会低，徐今良等她自己开价。

    可是她提出几个无法令人满意的条件，类似体力劳动、远程指导，徐今良不屑于要这些，她也用不上。她有些惹恼了徐今良，所以徐今良叫来曹幂屿藏在包厢隔壁窃听。

    徐今良：“你女朋友刚被挖到我这工作的时候我就比较看好她，她工作做得很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野心不大不肯挑战更难的工作。”

    洛百言：“她是这样的，步步求稳。”

    “不见得吧。”徐今良笑了一声，“她能选择来我这里不就是一步险棋吗？这唯一一次的冒险还不是为了自己飞黄腾达而是为了你，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你找到了下家却没想着带她一起？”

    洛百言一愣，随后说：“王总不需要她。”

    徐今良微微侧头，“我看你现在也不是很需要了。”

    “您的意思是——？”

    徐今良意味深长地说：“她当时和我做交易的时候，我说，我想要她，只要她肯我就帮助你有一个好未来。”

    “原来——是这样。”洛百言有些难堪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

    包厢里安静了。

    洛百言先受不了这份安静，她说：“既然这样我就成人之美，让我走，我再也不会纠缠曹幂屿。”

    果然，她想用自己的女朋友换取自己的自由。

    徐今良双手摩挲，笑着说：“这话说得好像我在求你一样。”

    洛百言改口说：“我用曹幂屿换！行不行？徐总？”

    徐今良放声大笑，最后挥手让她赶紧走，“行，你走吧。”洛百言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迅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徐今良是很看好曹幂屿的，因为她喜欢一个人对伴侣的那份真心，她欣赏浓深色的爱情。所以她很偏心，哪怕对她来说洛百言更有用可她还是选择怜悯了曹幂屿。她给曹幂屿一个机会，亲手杀死洛百言的机会，她说：“我不怕惹了王沅，只要你想，我帮你。”

    从来不吸烟的曹幂屿要了一支烟抽着，边咳边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算了吧，我还不想要她的命。”

    就这样，现在曹幂屿胆子大到私自放下工作偷偷跟上来，徐今良无奈地扯了扯唇角。

    算了，有时候护短下属比消耗时间和精力的恐怖驯化更有成效。徐今良闭上眼，这样想着。

    大巴车停在一座乡下小镇，徐今良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餐厅点了一桌子饭菜。

    礼甯和曹幂屿都饿坏了低头吃着，徐今良没动，翻看着报纸。

    徐今良：“有意思，柴教授的死因竟然还是被强按在政治斗争上。”

    礼甯不懂这些，想不通就不乱说低头吃自己的。曹幂屿想了想，说：“可能是她上面的人不想她的死与红裙子教扯上关系，那样太不堪了，也不想浪费她的死利用她的重量咬住对手不放。”

    徐今良合上报纸定定地看着曹幂屿，直到曹幂屿差点被她盯毛了她才开口说：“再帮我想想，这些信息能给咱们带来什么？”

    曹幂屿舒口气，一边吃饭一边想。

    吃饱以后，她突然说：“您想找的人可能就在柴教授的附近，可以用红裙子教来试探，只有犯人才会害怕受害者的复仇。”

    徐今良笑着站起来看看腕表，说：“答对了。不过我们现在先从远的开始，多攒点案件吓一吓那些垃圾们。”

    这座乡镇靠农副产品维持经济，徐今良带着文件包走进一栋办公楼。在此之前已经与这里来往过信件，也通了电话，所以报上名字就被带进了社长办公室。

    “你好，我就是誉之华食品加工公司的总经理，徐今良。”

    办公室内坐着的是一中年女性alpha，带着远视镜，她连忙起身与之握手，“噢！今天您就到了，原谅我没有及时去接您，快请坐。”

    郭卯安态度热络可是却在用最亲切的态度来表达拒绝，原因也很简单，徐今良报上的公司地址她在地图上找过。她说：“那是上个世纪的老城区现在已经成为你们那的城外之地了吧，你把公司立在那——或者说你在那里买下的公司很难让我相信你是个好的合作对象。”

    徐今良弯了下眼睛，说：“我还以为你是听说了我的名字才想拒绝我的呢。”

    郭卯安瞳仁微颤了一下，是很细微的一个变化但还是被徐今良捕捉到了。徐今良没有继续，只是提出别管生意成不成我们应该先一起吃个饭。郭卯安还是拒绝了，找了一些借口。

    徐今良没强求，提出告辞，郭卯安送她。

    在长长的走廊里只有郭卯安、徐今良、礼甯和曹幂屿。这个时候徐今良故意慢一步，正好立在郭卯安的身后，她个子高一低头气息都能洒在郭卯安的头顶，她说：“我徐今良并不是什么大人物，除非特意有目的性地去查不然我怎么就不信我会是全国人都能认识的角色呢？”

    郭卯安后背竖起寒毛，她强作镇定笑着问：“怎么这么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关注着童寸寒怎么会知道“徐今良”呢？

    徐今良突然发出模仿少女娇俏又痛苦哀求的声音：“啊！不要这样——郭阿姨——！”

    郭卯安腿一软跌在地上又迅速站起来狠狠盯着徐今良，她的伪装不见了，满目敌意。而礼甯和曹幂屿虽然没说话但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违和了……这个形象和年纪模仿少女的声音真的很变态……

    不过她们熟悉徐今良，她们不觉得恶心或者怎么，她们只为眼前的人默哀，这样的徐今良又诡异又可怕。

    徐今良又弯了一下眼睛，恢复如常，用自己原本的声线柔和道一句：“晚上见，郭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