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小说 - 同人小说 - 泥攻约稿存放地在线阅读 - 《冷漠校草小甜妻》番外

《冷漠校草小甜妻》番外

    完成标记之后,乐无异渐渐习惯了百里屠苏成为自己男友的事实。

    因为二人最近互动实在太过频繁亲密,校内论坛先前热度降下的恋爱传言又被抬了上来,在八卦灌水区的首页飘了几天,时不时有吃瓜路人留言猜测这对会不会像先前那几对一样,甜甜蜜蜜开始,稀里糊涂收场。

    乐无异浸泡在充满粉红泡泡的恋爱氛围中,迟钝地认为时刻腻在一起,每天结伴上下学,偶尔牵手拥抱约个会算不上什么,唯一的烦恼就是百里屠苏实在看他太紧,虽然不至于到黏人的地步,但是那种沉默的,无所不在的注视与压迫感实在让人难以忽视,百里屠苏太过劝退的消极社交态度,成功使得乐无异旧日的朋友疏远了很多。

    他不会知道,那些在他眼中被定义为普通朋友的alpha们究竟对他怀着怎样的心思,当着他面没有对其大打出手,已经是百里屠苏最后的克制。

    至于在他目光背后发生的事情,就只有百里屠苏清楚了。

    正如周五傍晚,数学周测即将开考,乐无异转着笔杆,百无聊赖地看过低头温书的前后桌,而后环顾教室,发现少了几个人。

    插班生A、转学生B、跳级学霸C。

    乐无异还记得这些人性格很好,转班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热情交友,不是请他吃饭,就是送他鲜花,时不时还会往他桌洞里放限量公仔绝版香水饰品之类的礼物。

    他不是很懂对方的意图,就将贵重的还了回去,留下一些零食,好心情地分享给百里屠苏一起享用。

    可惜屠苏从来没吃过就是了。

    不止没吃,脸色好像还越来越黑了……

    乐无异收回思绪,目光略在三个空位上停留了一瞬,转而去看百里屠苏沉静的侧脸。

    对方的目光落在教科书上,深黑的眼底蕴了他看不懂的暗火。

    他的事情早被百里屠苏摸得清清楚楚,就连每一个细小的情绪转换也尽数被人看了个干净,百里屠苏总能妥帖对待他的喜怒哀乐,乃至于为他将时不时蹦出的奇思妙想付诸实践,完美化解他偶尔的任性,包容每一丝鲜活的孩子气。

    只要在这个人身边,乐无异便感到天然的安心。

    可是偏偏,他知晓对方的爱恋之浓,却摸不透也预料不出百里屠苏脑中盘旋的念头。

    如果实在要推想,容易烧坏CPU。

    乐无异没有问转学生们的去向,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即将到来的测试带走,他苦恼地用笔帽戳一戳脸颊,有点后悔昨晚贪玩,没有多看看考点。

    虽然即便看了多半也无缘及格分。

    他扁起的嘴角还未作出一个完整的忧愁表情,坐在他右侧的百里屠苏像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眼睛并未从课本第十四页的概念上移开,右手一面翻页,左手一面从衣兜拿出一颗水果硬糖,拆了玻璃纸糖衣,将糖豆塞入乐无异嘴里。

    乐无异乖乖接受着他的投喂,心知百里屠苏又一次屈服了,同意帮他作弊!

    就知道大小考前沉默装乖最好用。

    乐无异得意得几乎在背后生出条茸茸尾巴,却听到百里屠苏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下不为例。”

    果然,就连这个也在对方预料之中吗。

    发下考卷后,乐无异透过百里屠苏手臂旁看清楚对方刻意漏出的半面试卷,百里屠苏写着另一面的计算大题,不忘调整身体角度,为他挡住背着手不断巡视的监考教师。

    原封不动抄完第一面后,乐无异使用着着自认娴熟自然的演技,摆出专心验算的姿势,目光却频繁地投向百里屠苏将要写完的另一面。

    笔尖划过纸张,百里屠苏利落收笔,这一次却没有寻找角度漏出算题页,而是从试卷下抽出一张演算纸,在巡考教师背过身时,准确地推向乐无异的桌面。

    每一题每一问都有详细标注,排布舒朗悦目。

    合格的学神,就连帮人做的小抄都这么完美贴心吗。

    虽然做多了十分堕落,但是不得不说被人带飞的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乐无异将草稿纸压在试题卷下面,隔着字迹印子写完全程,余下的三十分钟,干脆在空白的稿纸上画起小人头像。

    他没有学过画画,但是周末空闲时候除了四处觅食,剩下的爱好就是动手制作一些机巧物件,其实仔细说,他对这些东西的爱好甚至远远超过了享乐行为,他的书柜中还放着几卷旧书市场淘来的偃甲大全,剩余的则是从各处零散找来、高价购来的相关制作演变与记录。它们好像天生对乐无异有着奇妙的吸引力,冥冥之中另一层本能似的,可惜相关文字记录早已在时光变迁中大半遗失,乐无异根据手中资料只能摸出门道,干脆自己做自己的师傅。

    他做粗糙小像、做机巧物件,借着画图也积攒一些绘画底子,这种技能延续到每一个无聊放空的时刻,每一次大小考的最后十分钟,草稿纸上都会画满作废的设计图,间或夹杂着一些填好色的奇形怪状人物肖像。

    像是一种自创的野兽派与立体主义的失败杂糅。

    可是这一次,乐无异的笔却第一次掌握了正确的人物描绘法,从起型到细化都十分精准,寥寥几笔线条,勾勒出百里屠苏手托下颌的侧影。

    收笔的时候,好像也同时收回了游荡徘徊的心神。

    乐无异惊讶地看着手下的侧影小像,怀疑自己的笔被人暗中换成马良的神笔。

    另一边,无意中做了免费模特的百里屠苏已然抬起眼帘,转头看向他。

    流畅美好的侧影仿佛一瞬间从纸上成活,化为更加锋利生动的面貌,专属于他一人,被他点睛注魂,生世位候。

    “无异。”这道声音将乐无异从莫名的怔愣中拉出来,却是提起不相关的另一件事,“愿望瓶里的纸条,都还作数吗。”

    愿望瓶?

    “屠苏,你突然说什么……”乐无异的话语停顿了一下,脑海中有光亮闪过,他想起了确定关系的第三天,自己曾经拉着百里屠苏在江边散步闲聊,谈兴正浓时还仗着对方半醉半醒时自爆的中二时期愚蠢事迹。

    彼时江风微凉,他举着酒瓶模仿影视剧镜头和百里屠苏碰杯,身后是朗朗皓月,眼前是粼粼水流,情妙景妙足以入画,可惜乐无异半瓶酒液下肚,早就醉意上脸思维跑马,全靠一张娃娃脸天生的硬件优势,安静时自带乖巧buff,才不至于立刻暴露一杯倒的事实。

    毕竟他手中拿着的只是百里屠苏特意换过的果酒,酒精含量可以忽略不计。

    每个人在醉酒时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个醉鬼,乐无异不例外,相反,他觉得躯体有种从未感受过的轻飘愉悦,好像物理法则全都对他失去作用,只要想,下一秒就能飞上云端似的,于是他彻底放飞自我,将从前做过的蠢事乐事一件不漏讲给百里屠苏,诸如手工课做出的机关小狗咬了同桌的大拇指、小学时记不住算式干脆写在手背上结果午睡时印到脸颊上、连续高价购买alpha魅力增长手册结果两月后该刊被锤下架、依靠人格魅力将刺头男同学变成好朋友至今联系紧密……

    几十件不足道的小事中间夹着一个愿望瓶,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那只埋在公园树下存放着自己五年愿望的小瓶子里面,究竟记录着哪些内容。

    他不在意,百里屠苏好似也自然地忽略了,只在夜色下猛地靠近,抓住其中那件刺头男同学的旧事,将他抵在岸边的草地上强硬亲吻,直到浅淡的酒气混杂了二人的唾液,对方才抬起头,乌黑双眸梭巡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在他的战栗中,于颈侧印上一枚宣告所有权的齿印。

    那夜的最后记忆只有彻底消失的醉意和摇晃着的月亮,事后背痛腰酸不必多提,愿望瓶只是一个可以忽略的插曲,他和百里屠苏都没有再提。

    结果百里屠苏竟然记得吗?!

    暮色自窗外透洒过来,百里屠苏撑着下颌专注地望他,冷厉眉眼无端现出一点温柔:“我记得。”

    那种晕乎的,类似醉酒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乐无异晃了晃神,正想说些什么,偏偏一声紧促的铃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二人间流转的氛围。

    乐无异交了试卷,而后收拾书包,跟百里屠苏一道回家。

    百里屠苏搬了住处,现在就住在乐无异对门。

    虽说又一次做起了邻居,并未真正同居,然而每一次逢上雷雨天气,百里屠苏都会在半夜十二点准时收到乐无异的消息,而后放下手机去摁对方门铃,三秒后收获一个棉被裹身瑟瑟颤抖的人形挂件。

    最近雷雨天多,几乎每隔两天,百里屠苏都会有一次连被子带人抱着乐无异回到卧室亲身哄睡,乐无异嫌来回麻烦,这半个月干脆允许对方挪了过来。

    除了晚上睡得有些累,倒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是不是每个alpha的精力都这么旺盛,天生的么?

    乐无异走在路上,瞄了一眼百里屠苏的侧脸,悄悄打开手机,正准备点出搜索栏敲出疑问,恰逢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转学生B邀您加入群聊。

    居然是失踪三人的一员!

    乐无异手滑,点了确认加入。

    插班生A:无异在吗?

    转学生B:无异救命!

    跳级学霸C:百里屠苏不在你身边吧。

    乐无异一头雾水:你们去哪了,考试也不来,我和屠苏都很担心你们。

    他回想了一下,开考前百里屠苏脸色不大好,大概应该也许,是在担心同学吧 ……

    转学生B:求求,不要提他,会做噩梦!

    插班生A:不要提他,伤还没好!

    乐无异越发觉得事件发展吊诡起来,他并不能理解对方对于百里屠苏的恐惧,于是敲字:他人很好的,只是脸臭一些,容易被误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跳级学霸C:你确定吗。

    乐无异收到几个视频,戴上耳机后可以听见嘈杂的背景音与rou体打斗的声音,模糊画质下百里屠苏的脸依旧醒目,只是眉眼间蓄满了陌生的戾气,腥红双目如同恶兽渴血,整个人成为一把开锋的刃,肆意斩向四周。

    视频晃动着,拍摄者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家禽,发出粗嘎的哀声,镜头摔落在地面,恰好记录下百里屠苏眼底狂乱暴走的怒意,仿佛领地意识极强的兽类,下一秒就要将所见一切撕扯为碎片,已经不能称之为怀有理智的人。

    “他不喜欢血,滚吧。”

    “如果有下一次。”

    视频在这句结束时陷入黑暗,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百里屠苏俯看的一眼。

    冰冷、平静,如同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乐无异的足步渐渐放慢。

    跳级学霸C:百里屠苏,是个疯子。

    转学生B:无异,命要紧,快跑吧!

    乐无异打字的手指僵硬起来,他将字词一个个删除,视频点开又关闭,关闭又点开。

    他不再向前走。

    身前一片高大的阴影,为他笼住傍晚的霞光。

    不知什么时候,百里屠苏已经无声地立在他身前,将一切收入眼底,影像中戾气满身的怪物此刻收敛通身利刺,沉默地接受着一切极力掩饰过的暴戾事实在乐无异眼前清晰展开,百里屠苏很高,这时候却像崩塌边缘的塔,等待生死判决。

    “怕吗。”百里屠苏声音沙哑。

    “你怕吗。”乐无异反问。

    青年沉默很久,高塔将崩,万年不变的冷静神情崩出细小的石纹,显露出内里的失措、彷徨。

    沉静的表象褪去之后,百里屠苏任由真实的情绪攀爬上唇角、眉心,卸去某些重担似的:“怕的。”

    “怕什么。”

    百里屠苏紧蹙的眉心松动了一些:“怕你恐惧,怕你生气,怕你发觉我是……”

    疯子、怪物。

    乐无异缓慢摇头:“你不怕他人无辜受难,不怕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你怕被发现,被我发现。“

    百里屠苏身形一震,眼底光芒暗淡下来。

    生死既定,是该坍塌。

    他等待乐无异下一刻的话语,疯狂的火焰再度于胸腔燃烧,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许许多多可怖的想象,囚禁、强迫,以及,怎样取出令他暴露的,贪婪偷窃者的心脏。

    眼角却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

    乐无异踮着脚,去抚摸他腥红可怖的眼眸,力度与声调一样柔和:“可我本来就知道的呀。”

    “很早之前,小时候,我就知道的。”

    幼年分离之前的那个夜晚,尚未长成的男孩将他挡在身后,眼底嗜血与戾气,朝向除却他的一切物。

    百里屠苏的世界没有黑白与对错,善恶是非混沌如宇宙初始时浓稠的天幕,寥廓空旷,恶鬼的宝盒,只配有一把钥匙。

    “屠苏,别怕。”乐无异指腹拂过百里屠苏的眉梢,“伤害人是不对的,要道歉、要赔偿,我不会喜欢别人,所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他会心甘情愿溺于他的爱。

    也会从始至终,做他的钥匙。

    高塔颤动,却是向他倒来,百里屠苏将乐无异紧紧扣在怀中,持着揉入骨血的力道,弄乱少年的发丝、衣角。

    二人的影子在街道转角被拉得很长。

    夜晚,百里屠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制造浪漫。

    乐无异靠在百里屠苏怀里看幕布上播放的爱情电影,字幕落下的时刻,房间陷入黑暗,暖黄烛光渐次点亮,围绕着客厅正中静置着的,包装繁复的淡蓝色礼物盒。

    礼物包装盒大得足够放下他。

    乐无异隐约猜到了什么,在百里屠苏的注视下走向中央,缓慢地拆下缎带。

    埋在公园树下的,年少时五年不着边际的愿望,就这样化为真实存在的礼物,被人递送到他的手心来。

    早已模糊褪色的愿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童话故事书、突生兴趣却在商场遍寻不到的,动画片里的小羊玩偶、永远拼不全的大型拼图、当年风靡一时的电子用品、孤本偃甲古籍残篇、某某手工大师的签名作品。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整齐地排放着。

    乐无异伏下身体想要将昔年求之不得的宝贝统统抱在怀里,睡觉也枕着勾着不再放手,但又担心压坏了它们,只好蹲下身仔细地一遍遍看过去,像是不敢戳破童年的幻梦。

    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的愿望,百里屠苏竟一一为他实现。

    “当年的玩偶,现在已不再售卖了,是我……自行制作,你许愿的游戏本,我没有买当年的版本,选了最新的。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做更改。”

    百里屠苏破天荒说了一大段话,尾句结束时,神色之中显露出不明显的紧张,像是在担忧前两项自作主张的更改不够合人心意。

    “屠苏,你太棒啦!”

    乐无异扑进百里屠苏的怀中,亲昵地蹭一蹭脸颊,他感受着青年紧促的心跳,抬起头,圆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闪动着盈盈的光芒:“我很喜欢,可是你这样子好辛苦的。”

    “不会。”

    百里屠苏俯下身,与少年额心相抵。

    “愿望成真,这很重要。”

    他没有告诉乐无异,这五年的愿望,其实与他们真正的分离是相合的。从童年时的离开,到单方面的相逢,这之间隔着五年时光。在他的眼睛未能再一次注视着心上人的时候,对方已经拥有了许多许多的秘密,许多许多的愿望。

    他厌恶着因时光阻隔,而缓慢生长的距离,也妄想着,将自己嵌入五年的空白,与无异的记忆、命运,树与藤一样,牢牢地生长在一起。

    在准备那些礼物的时候,他的胸腔中涨满了满足的愉悦。

    好像制作玩偶、拼制拼图的时候,那些棉花和碎片,都是他将自己挤入乐无异记忆与血rou的过程,一块又一块,细细地盈满空缺的五年,乃至之后的年岁。

    百里屠苏在乐无异的笑声中将亲吻印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如同烙下一个连接灵魂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