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玉如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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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倾月盯着跪在少主身前的玉如,心底里有些惊悚和难以压抑的愤怒,她本是担心玉如的安危,怕她丢了性命,又想到玉如突然消失又出现,这其中必定有蹊跷,加上少主刚才的话,可见他们二人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当真是糊涂。”少主那稚气未脱的脸上是无奈的神情,玉如只是痴迷的望着少主。 “少主,玉如从不糊涂,玉如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是少主想做的,玉如便去执行,只要是少主想得的,玉如便是死,也会帮少主得到。”玉如伸出手,有些迟疑的把手靠近了少主垂在地面的衣袂一角。 她不止一次碰触过少主的衣裳,甚至是少主的肌肤,可是此时,她连碰一下少主的衣角都不敢,生怕玷污了少主。 “少主……属下,想带您走。”玉如站起身,抓住了少主的手,眼中饱含泪光,“少主,您愿意吗?” 少主只是垂下眼,没有应声,玉如苦笑了一下,低头在少主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可那小小少年却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少主,您,真的好狠。”玉如虽然这么说,落了泪,却是笑了。 倾月此时察觉不对劲,殿外有人!还来不及反应,一支箭从他们后方射来! 噗—— 玉如身体往前倾了一点后顿住了,神情惊讶,看着又带着一丝绝望,她的后背插着一支红色箭羽的箭矢。 倾月赶紧警戒起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少主……”玉如痛苦的拧眉,盯着少主。 “……”年少的少主闭上眼,没有应声。 玉如嘴角溢出黑血,她颤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哽住了似的,蹦不出一个字,随即缓慢的松开了抓着少主衣角的手,她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倾月看着睁着眼仿佛死不瞑目的玉如,脊背发凉。 玉如,死了。 那一箭正中心口,还猝了毒。 “倾月,你把玉如带出去埋了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少主躺下,闭上眼眸,仿佛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他只是玩闹累了歇会儿而已。 少主如此冷静的说出这般话来,仿佛死的不过是一只阿猫阿狗。 她不放心,但是少主说了一句,“那些人,不敢动我。” 她能怎么办?她只能服从少主的命令。 她把玉如的双眼合上,抱起玉如年轻的身子,离开了。 每走一步,她就害怕一分,冷汗多一层。此时的她再清楚不过,这里,是个魔窟,这里的人,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 如果说之前的日子,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怕,那现在玉如死在她面前的画面,那种无力感,那种恐惧感,让她怕的呼吸都带着疼痛。 一步一步离开明玉宫,来到她们四人居住的地方,到院门口的时候,发现宁大夫站在那里。 “墓地在离小院右边直行两里路之处。”宁大夫如此说道。 倾月点头,算做应声。 宁大夫仿佛对于侍从死亡的事情习以为常,甚至还帮她指路,当真是怪异,可是宁大夫说过,在这里,侍从死亡,并不稀奇,久而久之,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这不算远的距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到了地方之后,她发现路边随意丢着挖坑的工具,还有做墓碑的木板和石块。 这里无人打理,土地肥沃,是黑色的土壤,长满了杂草。耸立着很多坟包,新的旧的,有的有墓碑,有的没有。 她找了个地儿,把玉如已经开始冰冷的身体放下。 “这些,全部是曾经的侍从吗?”她自言自语。 “看呐,这里定是游荡着众多孤魂野鬼吧。” 她拿起工具,开始挖,眼泪与汗水滴落在土地里,那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哭。 她想起玉如无辜可爱的笑容,她想起玉泉玉溪站在她身边的身影,她的眼泪涌的更是凶猛。 把玉如已经凉透的身体放入坑里,她开始填土。 可是填土到快淹没玉如尸身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吗? 她问自己,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死。 “玉如,你怎么那么傻?少主让你走了你还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是我多好,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回来!你这个傻子!大傻子!” 无论她怎么谩骂,玉如也不会叫她一声倾月jiejie了。 哭了一会儿,用袖子擦干眼泪继续填埋。 又插了一块石碑,用刀刻上了玉如的名字。 此时,她情绪已经稳定,盯着玉如的墓碑良久。 冷风拂过脸颊,衣袂飘飘,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转身时,脚边碰到了一块残缺不全的玉佩。 这是玉如的,许是刚才挪动玉如尸身时落下的。 也罢,留着当个念想吧。玉如,愿天上的你幸福。 她也会离开这里,活着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人,那是一位大她一些的女人。 她们木讷寡言,守候在外。 少主虽然失去了玉如,没过几天也忘了伤心,依旧是那个爱闹爱笑的小少主。 院子里种植着大片桃花树,有的长得高大,少主调皮,爬了上去。 摘了几片叶子扔向她们。 “倾月jiejie,你倒是帮我接着啊,那可是我用来喂小飞的。”小少主有些不愉,继续摘叶子扔下来。 桃树叶用来喂兔子?你怎知兔子会吃? 倾月没有动,反倒是那新来的侍从帮少主捡扔下来的叶子。 一天过去,少主该歇息了,她们俩也与玉泉玉溪换了班。 倾月洗漱过后,坐在床榻上,看着手心里的残破玉佩。 她捏紧了那玉佩,神色痛苦。 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明白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那悄无声息射出来的一箭,让她明白,这明玉宫里,虽然没有多少守卫,却有一名绝顶高手伺机而动。 对方的目标,就是妄图带走少主的人,不,也许那些企图染指少主的人也不会放过。 她不能越距,不能有丝毫差错,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们! 她从小学武就叫苦不迭,觉得学武没什么用,顶多教训一下地痞流氓,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弱小的可怕。 她重新拾起那未习完的心法,开始练习。 她盘腿闭目,周围散发出淡淡蓝光,那是她内息的颜色。 调息许久,已经夜半三更,她下了床榻,披了件外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里有些微凉,她走过早已经熟悉的路,一路到了以前第一次见到少主的地方。 桃树依旧,而她已经不是那个只想混日子的人了。 这里因为比较偏僻,少主很少来此处,这倒是方便了她。 她的武功路数有些杂,当初跟着回春堂的哥哥们学习时,虽是样样都学了一点,却一个都不精通。 好在她记性不算太差,此时记起那些招式,也是不难。 按着记忆中的模样,开始练习。 她选择了一套拳法和剑术,这分别是义父与堂主教她的。 练习两个时辰,已经将近凌晨,她回到自己的寝房休息。 一个月后,那新来的侍从,死了。 玉泉玉溪拖着那女子的尸体,交给她。 “她怎么死的?”倾月问道。 “倾月,我们都清楚。不该问的,就不要问。”玉溪玉泉一致回答。 她第二次掩埋尸体。 把这位相处一个月的女子埋葬。 可是她搬动的时候注意到,这女人指甲盖里竟然有黄土。 仔细想想,整个明玉宫地界,都是青砖绿瓦,除却花坛花圃,都是没有土的,有也是黑土,而不是黄土。 这黄土哪儿来的? 再仔细查看尸体,鞋底果然也有黄土,裙摆也沾染了一些。 把尸体掩埋好后,倾月回去了。 翌日。 少主又让她整理少主的书房。 前几天还整整齐齐的书房,此时一团糟。 “倾月jiejie,你看,我这个折的像不像?”少主手心躺着一只纸鹤。 “很像。”倾月拾起地上杂乱的书简,木讷的回答。 “你都没看,怎么就说像?!”少主一听她这话,就生气了,那纸鹤直接扔在了她眼前。 倾月只是拾起来,放到收拾好的案上。 “你是我见过的最无趣的人。”少主气的跺脚,脚腕上的银铃响个不停。 少主又用纸折了一只纸鹤,递到她眼前,“漂亮吗?我母亲在我小时候教我的。” 教主还会教少主折这种小玩意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少主看着手心里的纸鹤,露出笑容。 少主说,小的时候,他很爱哭,因为身边没有男孩,就他一个,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明玉宫里只有他一个小孩,有时候他听到照顾自己的侍从在背地里说他是野孩子,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是教主的私生子。 那时他不懂,私生子是什么?父亲又是什么?她身边只有姑姑,娘亲,和女侍从。 他问娘亲,父亲是什么? 可是娘亲原本温柔的脸即刻变了,变成了冷漠,盯着他的眼神很是吓人。 “空儿,你记住,你没有父亲,你只有娘亲。难道空儿不喜欢娘亲吗?” “可是,孩儿想要父亲。为何孩儿没有父亲?那些人,说我是野种,野种是什么?” 娘亲没有回答他,只是后来,那说他是私生子的侍从再也没有出现过。 娘亲抱着他,给他折纸鹤。 “空儿不用难过,娘亲教你折纸鹤,你爹爹也喜欢纸鹤,你会折了,他一定很开心。你要是想爹爹了,就折些纸鹤,你的心意,他一定会收到的。”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少主说起这段回忆,脸上挂着笑容。 少主说,他的娘亲,其实并不可怕,至少她爱他这个孩子。 可是,他对于自己没有父亲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您的父亲,不与教主在一起?”倾月忍不住问。 她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她理解那种没有血亲的痛苦,被骂野孩子,被骂野种,被同龄人排挤。 “我不知道,母亲她,偶尔才会提起父亲,可是又没有说父亲已经不在世,应该是活着的。可是母亲提到父亲时神色总是有些奇怪……瞧瞧,我都在说什么?倾月jiejie可别当真了。” 少主似乎又在想些什么,神色有些茫然,少主有些头疼的轻抚额角,似乎有些难受,手臂碰到了一旁的花瓶,花瓶倒在地上,给摔碎了,花瓶里塞的一卷画,摊开了一些,倾月瞧着,那也是画像,只是年代久远了一些。 倾月过去捡了起来,因为那绑住的绳子松开,画相摊开。 这画像里,是一位年轻的男子,样貌与少主有几分相似。 少主把手心的纸鹤放在一个容器里,他再把那画相拿过去。 看着那画像,少主是沉默的,他走到青案旁,把画像放上去,摊开抚平。 “倾月,你知道,这男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