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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番外新旧危机1

    

无责任番外·新旧危机1



    天气预报并没有通知今天有暴雨,但天空是阴的,厚重发暗的云层眼看着就要铺天盖地地倒下来。武田葵抬头看了一眼,选择缩减了晨练的时间,提前回家洗澡换衣服。牛岛若利一早出门跟以前的队友见面,晚餐前会回家,若叶被空运到日本sao扰她舅舅,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在浴室里听见外面下起了大雨,透过窗户能看见雨珠一滴滴连成线撞在玻璃窗上。密雨在屋外哗哗作响,天暗下来,就像临近夜晚,风穿过房屋间隙,发出尖鸣。

    没一会儿,她隐约听见了异样的声音混杂在雨声里,从楼下传来。皱着眉关上水龙头,从浴室出来凝神听,听见有脚步声。

    她草草擦干,随手套上一件T恤,从床头柜摸出枪和弹夹,上膛,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往楼下摸过去。

    从楼梯口往下看,能看见客厅里一个体型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的方向,站在靠墙的置物柜前一动不动。楼下没开灯,她看不清对方更多的外貌特征,但是直觉毫无缘由地,给了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于是她没在第一时间开枪,而是谨慎地靠着墙慢慢往下走。走到楼梯中间,客厅里的人突然转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原本摆在台面上的照片。

    她一愣,“若利?”声音出去,原本低头在看照片的‘牛岛若利’抬起头,眉头皱着,站在昏暗的光线里,神情困惑地看着她。

    “不是要吃完中饭才回来吗?外面还在下雨,有淋湿吗?”武田葵快步走下去,正要收起枪时,突然停住动作,拧着眉重新打量了一次站在自己面前的牛岛若利。他穿的衣服并不是出门时的那件,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还在白鸟泽读书的时候穿的那件运动服,“……你怎么突然把这件旧衣服翻出来了,我以为你穿不下了早就丢掉了?”

    ‘牛岛若利’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她。一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他的表情才看起来有些局促。也许是因为她这会儿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T恤,衣服尺寸并不适合她,款式和尺寸都过于大,一直盖到她大腿中间。头发还是湿的,水滴下来打湿了肩膀一圈的布料,胸脯起落的幅度因为湿布料贴在皮肤上变得很明显。

    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围着她打转,偶尔停在她起落的胸口,和越发清晰的饱满的——

    ——太明显。

    他不自在地从她的身上挪开眼睛,强迫自己去看别的地方,眼睛转了半天不知道放哪,最后选择看回自己手里的照片。那上面是‘他’和她在巴黎奥运会时拍的合照,他臂弯里还坐着一个眼睛没睁开,困得脑袋得让他扶着的孩子。

    他盯着自己在照片里熟悉又陌生的脸,有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怎么问。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晨跑时碰上了雷暴,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巴士站避雨避到了别人家里,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别人’看上去像是他自己。

    武田葵趁他沉默时又靠近了一些,看得更加仔细。那确实是牛岛若利,他有她所熟悉的容貌,有她所熟悉的神情,甚至他有她所熟知的,面临难得的紧迫不安而不由自主引发的小动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视线交错的时候,他给她的感觉并不是牛岛若利,又或者说,他并不是那个和她在一起二十年的牛岛若利。

    眼前的——她一步步走过去,牛岛若利的五官,神情,眉眼间一丁点微弱的动摇,都越发清晰。他在她印象中不断地变得年轻,青涩,仿佛时间在她缓慢靠近的这段短暂的路程里,停止了流动,甚至开始倒退,回转,让她一下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在宫城县的时候。

    回到,她在路口遇见的十七岁的牛岛若利那一天。

    “若利……”雨越下越大,喧嚣的声音涌入屋内,使得他们所处的空间不断地被挤压——就像是无形地压力,压迫着他们越靠越近。她在看他,看那个相爱二十年却从未有过任何变化的爱人,他也在看她,却是以一切刚开始的模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拧着眉,半是困惑,半是不安,“……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刚刚认识你的感觉。”

    ‘牛岛若利’欲言又止,他正低着头打量她,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动人的,深情款款的眼睛。他很惊讶于自己的笃定,在没有任何的可信依据下,仅仅依靠着直觉就断定她毫无疑问地爱着他。也惊讶于下一秒自己的顿悟——她爱的并不是他,而是她透过他的身体望着的另一个人。

    雨势渐渐大到一种不可控的地步,暴雨倾盆而下,除去他们双眼所见之外的整个世界,都被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雨声中。渐渐地,连着他们也一起陷入了窒息的喧闹里,埋没了他们的声音,目光乃至思想。‘牛岛若利’开始怀疑自己身处梦里,这种具备浸没感的声音给他造成恶劣极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不得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等到他回过神站稳,手里拿着的相册摔在了地毯上,两只手臂都已经从她肩膀落到了肩胛骨,半搂着她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如同梦呓,“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她丝毫不反感他的亲近,只是手里的枪没放下。她也像是身处梦里那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晕乎乎的状态,半信半疑地打量他。

    “我应该认识你……对不对?”

    她半眯着眼睛,手伸到他后脑勺,手掌心贴着他有些硬扎的短发轻巧地抚弄,鼻尖一下就碰到了他伏低的脸。他总是会这样低下来,她笑着靠近,放轻语气“嗯”了一声。

    “可是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那我是在做梦吗,若利?”是长达二十年的美梦,还是这一瞬间的荒谬的梦。

    “我想我是醒着的,”他并没有那么确信,但落到嘴唇上的她的呼吸又太真实,温热而湿润的气息比暴雨还要令他狼狈。他不得不重复,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我很清醒。”

    “是么,”她仰起头,亲吻了他的下巴,“你是清醒的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不受控制地,就像是感受到了地心引力那样吻住了她。

    我是清醒的吗?他一再反问自己。

    手却搂住她越来越紧。

    答案敲击着他的颅腔,砰砰作响。

    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他才像是惊醒了一般放开了双手。

    不只是他,还有武田葵,她也像是大梦初醒,迷迷糊糊地扭过脸去看发出声音的方向,被雨打湿了外套和头发的牛岛若利,正站在玄关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这回真的呆住了,左右打量了一下,轻呼一声,“啊呀,这下糟糕了。”随即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身边的‘牛岛若利’,快步走到那个不远处她熟悉的牛岛若利跟前,甚至不用细看,她光靠呼吸就能够判断他的真实性。随手把枪往桌上一丢,双手搂住了他低下来的肩膀,发出一阵轻叹般的感慨,“你不是梦真的太好了,若利。”说完捧着他湿漉漉的脸亲了一口。

    亲完,她回头发现自己的梦并没有完全醒来,因为另一个‘牛岛若利’依旧站在客厅中央,正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亲吻另一个他,两人的神情有种镜面般的可怖统一性。

    这么看着,就像是心理恐怖电影,惊悚之中带着一些微妙的尴尬。但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尴尬此时略胜一筹。

    没多久,雨势减弱,他们的沉默显得有些刺耳,怪诞的气氛也越发浓重。

    被牛岛若利抓着手腕的武田葵不得不打破这种无意义的对峙,顺手还开了客厅的灯,三个人就这么站在了灯光之下,两两相对,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所以……这算是灵异事件吗?”

    “不知道。”他们异口同声,四目相对时,如出一辙的神情看起来都不是特别高兴。

    她这会儿倒是能分出来他们的差别,客厅里的‘牛岛若利’明显要瘦一些,他的肩膀和身型相比身侧的牛岛若利,并不那么结实宽厚。他的神情,太像她从前见过的那样,不擅长表达感情,也不擅长在脸上隐瞒自己的感情。她问他,“我说,你是牛岛若利,对吧?”

    “嗯。”

    “宫城县,白鸟泽高中?”

    “嗯。”

    “你多大了?”

    “17。”

    “好年轻,”她没忍住感慨,被身边已经37的牛岛若利横了一眼,当即拉着他的手正色道,“那个,也许你应该认识他,37岁的牛岛若利。”

    两个不善言辞的人对视一眼,纷纷选择了沉默。

    武田葵受不了这种气氛,“要不你们单独谈谈?”

    身边的牛岛若利看了她一眼,点头说:“你可以先上楼,换件衣服。”

    “你说的对。”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穿得不是很得体。瞥了一眼正在装模作样不看她的17岁‘牛岛若利’,随后大步越过了他,往楼梯口走过去。

    准备上楼时,突然听见身后牛岛若利的声音,“你眼睛直了。”

    随后是同样的语调,‘牛岛若利’很坦诚地道歉:“……对不起。”

    武田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