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小说 - 言情小说 - 这万种风情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然只能如沐春风地笑。

宴随向她轻轻颔首致意。

她已故去十二年,但仍有很多人在惦记她,偌大的墓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盆栽,其中一束已然干枯的花束和傅明灼手里拿着的一样,独特的包装一眼看去便知是出自同一家,想必是前不久傅行此带来的。

不多时,傅明灼的情绪便彻底绷不住了,她直直地跪倒在梁赫之墓前,膝盖砸在大理石上面发出一声不算小的闷响,她感觉不到痛,跪着走近墓碑,胡乱放下花束,伸手触摸梁赫之的照片,拼命道歉,语不成句:“mama对不起,mama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对不起mama……是我害哥哥没有家了……”

人是情感动物,有共情的本能,即便与墓中人毫无交集,宴随的鼻腔也发了酸。

由人及己,她和罗子琴算不上多母女情深,但失去母亲的画面光是在脑海里想象都让她痛不欲生,以至于她开始后悔前一天晚上在电话里对母亲的态度。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对很多人而言稀松平常不足挂齿的日常,是很多人梦里都想重新回去的团圆。

心疼傅明灼的同时,宴随忍不住想,当年年仅14岁的傅行此是如何撑过丧母之痛最难熬的时期。

她认识傅行此的时候,他已经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待人处事刻薄又冷漠,说话做事全凭着自己的喜恶来。祝凯旋告诉过她,他曾是一个很阳光活泼的人。

站在这里,她第一次真正懂得他经历过的悲伤。

她心里泛起一阵骤痛,不知是为了谁。

连天地也似动了容,宴随脸上落下一滴水珠,很快,又是第二滴。

下雨了。

雨点淅淅沥沥地越来越密集,不多久,便将郁郁青山笼进烟雨中。

傅明灼在梁赫之墓前哭喊至喉咙沙哑最后脱了力,却仍不肯离去。

语音通话没有挂断,傅行此在电话那头全程听着。

“灼灼。”宴随在口袋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在傅明灼身旁俯下身来,她的头上和脸上都蒙了一层细细的雨珠:“mama在看着你呢,她看着你哭却安慰不了你,她该多着急多痛心。还有哥哥,哥哥也会很担心你,他瞒了你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这样,他想让你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无忧无虑。你这样,他会很自责,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傅明灼额头抵在墓碑上,不说话,但是睫毛轻轻眨了眨。

“淋雨会感冒,mama和哥哥都会很担心,所以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良久,傅明灼点了头。

“乖。”宴随拂去她脸上的水雾,“跟mama说再见。”

袋中手机震动一下。不用看,宴随也知道是傅行此的道谢。

*

雨天山路湿滑,下山途中宴随拉着傅明灼的手缓步而行。

走到半山腰,傅明灼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顿了一下。

脑海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宴随往旁边望去,在眼花缭乱的墓碑中,她一眼定住了目光。

是了,她记得宴连的母亲也葬在北郊山上。宴连母亲过世第一年,清明节的时候他们一家来扫墓,顺便过来祭奠。不过惹得罗子琴不高兴,此后宴其盛单独带着宴连过来,从不带她们母女。

就是那么遥远又模糊的回忆,时隔经年居然在潜意识里作祟。

有的时候那点看似荒唐的猜测准到可怕。

她并非凭借名字或照片认出宴连母亲,而是她认出了某一座墓前其中一束花。

烫着淡金色暗纹的烟紫色包花纸,包花纸的上层边缘的精致镂空雕花,植物叶编制而成的束带,束带末端缀着的铃铛。

淡雅,别致。

和傅行此傅明灼母亲墓前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束,还很新鲜,显然才刚摆上去不久,傅母坟前众多鲜花中,也有一束相同的。

怪不得前一晚傅明灼听到宴姓露出苦思冥想的表情。

真相已经尘埃落定,不过宴随从不凭着猜臆行事,凡事都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她慢慢走过去,站定。

目光从墓主人的照片开始,到名字,最后游离到立碑人。

爱女宴连泣立。

这些日子所有心软、所有动摇,还有蠢蠢欲动的靠近,不知名的悸动,都成了一场笑话,一瞬间被淋了个彻头彻尾,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她自嘲一笑。

“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宴随,这下清醒了没有?”

第26章第26章

傅明灼跟过来,看出宴随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她明智地选择静观其变。

“灼灼。”宴随侧头,问得随意,“你们来看mama,都会顺便来看这个阿姨吗?”

傅明灼的眼珠子转了转,没搞明白形势,她怕坏事,含糊其辞道:“我不太清楚。”

宴随目光又投向墓碑上的宴连二字,语气淡淡却笃定:“爱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知道瞒不过,怕被宴随不喜欢,傅明灼斟酌着措辞开了口:“这个阿姨去世的日子和我的生日是同一天。”她顿了顿,“也和我mama同一天去世。”

想必,刚刚得知母亲确切死亡日期的傅明灼,正是因为走到这里想起两座墓主人同一天死亡的巧合,才会顿下脚步。

唯恐自己说错话,傅明灼的声音很小也很犹豫:“可能是因为这样,哥哥才来看这个阿姨。”

宴随又问:“有没有另一个jiejie跟你们一起来?”

“没有,没有。”傅明灼立刻矢口否认,“我每次都只和哥哥两个人来,从来没有别的jiejie一起。”

听这口气,确实不像在撒谎。

宴随把手指指向“宴连”二字,告诉傅明灼:“这是我jiejie。”

“啊?”傅明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这是你mama吗?”

“不是。”宴随收回手,目光投向远方,“我和我jiejie同一个爸爸,但不是同一个mama。”

成人复杂的关系超出了傅明灼的认知,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又一次强调:“我没有和别的jiejie一起来看过mama。”

“那你见过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