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最疯狂的道路/最痛苦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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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一路飞驰赶来基地,总是做出平易近人温和表情的脸此刻凝重得吓人,第一次摆出了咄咄逼人的尖锐姿态。管理员被他周身骇人气势吓得浑身一激灵。她颤抖着深呼吸,尽量简洁明了地阐明现在的情况。 她已经派人检查过了,青年房间里没有人,但她用了几十分钟时间通过走廊监控确认了青年并没有从房间离开过。 或者说,没有靠自己的双脚离开过。 在他们进入检查前,这个房间只有一个人进出过,上午十点半左右,一名穿着保洁制服的男人推着清洁车进入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没过一会儿门震动了一下,再打开时男人推着清洁车就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就像男人只是进去带走了一些垃圾就离开了。 景元刹时控制不住情绪一拳捶在桌上,即使监控中的男人全副武装,他也能从身形和举止间透露出的对身体极强的控制力判断出这个人是谁。 “刃!”景元咬牙切齿。 * 上午10:23分,有人敲响了丹恒的房门,丹恒从猫眼看到了清洁车,他给外头的人打开门后就退回到座位上准备接着看书。 在他手碰到书的瞬间,他听到背后房门关上的声音,他身体一僵。 …… ……正常来说,保洁人员为了自身和房客安全,同时为了方便上级督察,工作时是不会关门的,正如前几日的保洁人员所做的,丹恒大脑冷静地思考着。 丹恒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眼这个人,不是前几日那个矮小的保洁人员,一具高大的身躯正背对着他蹲在清洁车旁摸索着工具。 一个高大得很眼熟的身躯。 丹恒从善如流地放下书,面色如常地走向房门,他目视前方没给男人一点眼神,好像根本没发现任何不对,他的步履从容不迫看上去只是打算普通地从房间离开,他什么都没发现…… 在丹恒的手摸上门把手时,眼眸里才终于出现摸到救命稻草的光亮。 这点光亮很快破碎不见,随着一只大手笼罩上来紧贴他的手抓住门把。 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嘴唇贴近他的耳朵,丹恒听到他低哑的声音,和地铁中听到的别无二致。 “去哪?”男人低笑着问他。 刃轻松接住丹恒的肘击并一把将人翻了过来重重压在门上,门外监控记录到这次震动。刃捏住丹恒的下巴吻住他的唇,把他的呼救吞进肚里。 刃的瘾早就犯了,他无法再忍耐一丝一毫。刃专注地吻着丹恒,急切地感知对方温度,正如丹恒专注地扼住他的脖子,急切地渴望杀死他。 丹恒推不开这个铜墙铁壁一样的身躯又无法呼救,于是把所有精神都放在自己的双手上,去完成这件他几个月前就该完成的事情上。 黑发的青年浑身颤抖着,却仍死死攥住男人最脆弱的命脉。他全神贯注,用尽全身力气,他要把这个男人狠狠掐死。 可惜他最终没能做到,他感受到脖子上静脉位置轻微刺痛,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控制身体的虚弱无力感,他带着不甘,挣扎着昏迷过去。 刃注射完麻醉,随即接住了软下来的身体。 “……咳”刃终于腾出手捏了捏喉咙,他咳嗽的声音嘶哑得无法入耳,刚刚丹恒可完全没有收力。 刃对此没有什么愤怒情绪,他只是皱着眉头舔掉了丹恒脖子上那个针眼冒出来的一粒血珠。这是他的稀世珍宝,他本不愿给它留下一丝丝破损痕迹,但鉴于接下来行动的危险性,它陷入完全不能动弹的境况会更安全,所以他选择麻醉针而非迷药。 刃手脚利索地用软绳将人五花大绑,装进特制袋中塞进清洁车,清洁车被他暴力改造过,拆除夹板腾出了一个空间,够塞得下丹恒娇小的身体。 他推着车离开监控范围,随即丢弃清洁车单拎着袋子走了。路上有遇到几个人,他们看到这个各外高大的保洁人员拎着一个大袋并没有多加关注,男人拎着袋子的样子轻松得像是拎着一包袋轻便的菜,他们只觉得这是一个大件垃圾,没有人怀疑袋子里会是一个大活人。 刃要带丹恒离开这里,这个基地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据此设计的严密防护造就了人们对它无法入侵的认知。 刃会打破认知,他会带着丹恒离开。 通过一个有些大胆的方式。 * 景元在监控室里抱紧自己的头,他头痛欲裂,他在悔恨自己的疏忽。 他走入了误区,他确实步步紧逼着所有人,驱赶所有人前行,丹恒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扑进他的怀抱,刃被他逼得四处躲藏不敢泄露踪迹。 他是掌局者。 却忘记了自己也身在局中。 他把自己也逼急了,他太渴望和丹恒走向美好结局,急切之下就会有疏忽。把车辆流入市场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干扰调查,他被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蒙蔽了双眼。 他应该把丹恒拴在裤腰带上去哪都抓着!景元目眦欲裂,他认为这里足够安全才让丹恒呆在这里,但他低估了那个男人。该死,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如果他没离开他,如果他…… 景元狠狠锤击了一下自己的头,没有如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他需要强迫自己从这些情绪中脱离,去思考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锐利的视线射向管理员,管理员马上明白这眼神的含义。 “你怀疑他是被我们内部人员放进来的……你的怀疑不无道理,我也有想到这点,我们之后也会开启自查。”管理员说着,尽量稳定景元情绪,这个总是面不改色的人第一次展露的暴怒令她不安极了。 “但是现在的重点是他们在哪。他们没有从唯一路口离开,保安的看守没有懈怠,即使不相信他们,监控也从未停止工作,今日除了你的车暂且没有车辆来往,他没办法藏匿在车里出去。” “基地周围都有检测器,如果有人接近就会报警,我们没有关闭它的权限,而警报器一直没有报警。暂且不提他是何时又是如何进来的,至少他们没法离开,我想他们还在基地,只是躲藏起来了。” 管理员认为自己已经靠近真相了,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办法就是,假设入侵者被藏在车里,买通哪个工作人员躲过了安检,在某天成功被带进基地。他控制住青年以后就等待内鬼用相同的方式将他们再次带出。他们不需要等太久,下午两点会有货运车出入,他们或许就会在那时藏在车中被带出。 这是场大胆的行动,行动越迅猛成功率越高,但因为景元频繁地询问青年情况加上自信男这个出人意料的变故,使她很快发现异常,马上采取了行动。 ”我们已经封闭这里展开搜索,我们能找到人的,你耐心等等……”她相信他们已经先于入侵者的脚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等?景元猛地起身离开。 他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男人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景元想着,他敢来到这里意味着他必将离开这里。 他没有从唯一车路离开,没有翻过有检测器的周边山地离开,而他不可能留在原地,排除所有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那个就算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这个严密基地周围有个唯一没有安装检测器的地方,因为人们认为它是人无法跨越的。 基地后方完全垂直的悬崖峭壁,景元很快在崖顶发现了新装的缆绳装置,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会儿就能找到崖壁上几处痕迹很新的岩钉和挂钩。 * 刃没有走在任何、他们会想到、能达到的道路,没有借助基地里任何人的内应帮助,这头野兽靠自己撕开了一条全新道路。 靠近崖顶的地势极其险峻,负角度斜壁几乎没有着力点,一个失误就会丧命于此,刃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经历过无数次比这凶险万倍的任务,他对恐惧的感知早已麻木。 他靠自己怪物一般的体魄和力量,用了几个小时成功攀上崖顶。他紧接着在那里安装了缆绳装置。他走入基地,避开所有监控,在暗处擒拿了一名保洁,告诉他青年特征,逼问他所知信息。非常好运,这个人刚好知道黑发青年的居所,不然他得再抓好几个人。 他敲晕对方,换上他的衣服,改造了一个清洁车带着它来到丹恒房间,十分钟不到他推着青年离开那里,半小时不到他带着青年离开了基地,来时耗费了几个小时,去时只用了这点时间。 这是一场计划性不强的迅猛行动,比起思考繁琐的计划,刃更倾向于靠野兽的直觉行事。每一步的方向靠上一步决定,一切都是未知。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鲁莽的人,行动的顺利得益于刃的警惕和细心,他只是胆子比较大罢了。 在做这些惊险刺激的事情时刃的内心毫无波动,他情绪的感知器早就坏掉了,他在钢丝上行走也能如履平地。 他只在用缆绳下放装了丹恒的袋子时紧张了一下,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装置足够安全,不过……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冒出来一些汗,刃咂舌了一下,他对身体的控制怎么失效了? 一直到丹恒安全落地,刃才重新回到他熟悉的麻木状态,这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他刚刚捡回了“恐惧”这种情绪一样。不过那种感觉如幻梦般模糊不清,又如泡沫般很快破碎消失不见,刃也很快将其忘之脑后。 * 有一个人站在崖边,这个人的情绪感知器没有坏掉,他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各种情绪,因此。 景元现在正面对铺天盖地的恐惧,他被这份恐惧死死捏住心脏,他的心脏快要被捏爆,他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丹恒是在这样危险的道路上,通过这样极端的方式被带走的,那个男人的癫狂远超他的想象。 这过程中,丹恒会不会受伤? 景元蹲下身研究缆绳,缆绳是结实的,但景元觉得它随时可能会绷断。景元探出身往悬崖下看去,垂直的崖壁,触不可及的地面,这个高度坠落必将粉身碎骨。 这过程中,丹恒会不会…… 死。 紧绷的神经被这个可能性轻轻割断了,景元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开始下跌。管理员让他远离崖边的惊呼离他远去,他听到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他似乎已经坠下悬崖。 过了好一会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他没有掉下去,他只是无力地跪在了崖边。 他怎么还活着,景元一有瞬间这么想着。